出了彌山洞府,素銘向織台告謝,然後獨自回到鍾樓那間小屋。
屋內光線幽暗,因為時間已經近夜,鍾樓也不在家,蠟燭也沒有點亮,所以很難看清屋內的情況。
素銘走進小屋,隨即緊緊地關上木門,悶哼一聲,吐出一大口血來。白皙無暇的臉上慢慢呈現出一道道可怕的裂紋,裂紋間縷縷腥紅滲出。不過三息,素銘整個臉都不滿血線。如果點上蠟燭再仔細看,就會發現素銘全身已經染紅,連站都站不穩。
他一下子躺在那張老舊的木床上,隨意地用腳蹭去鞋襪,蓋上厚實的棉被,額頭血與汗交相溢流。鮮紅的血液被汗水稀釋,惡心如化膿的痔瘡;汗水中帶著些許的鹽分,浸在道道細小的傷口裏,疼痛無比。
“小徒兒,你也是太拚了。若是讓我出手,也不至於受這麼重的傷。”玉手輕撫著素銘臉頰,劍姬憐惜地歎道,。
無奈,劍姬分出縷縷精純至極的靈力覆蓋素銘的全身,不斷修複著他破碎的身體。然而即便劍姬花大力氣治療素銘身上的傷,也依然不能完全彌合那些密密麻麻細小傷口。
素銘滿臉血汙,虛弱而堅定地道:“若是一遇到危險就需要師父幫忙,那我以後不管怎麼努力,都不可能超越師父,因為我會從此生活在師父的傘下,安安靜靜又心安理得地受一輩子保護。”
“人不是總在不斷戰勝困難中才能變強的麼,就像每次都是在戰鬥過後,我才能感覺到自己要突破修為的障壁。所以在我力所能及的時候,我更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去戰勝對手。”
劍姬聽完,欣慰一笑,那寶石般明亮的眸子裏,竟隱然閃出一絲晶瑩。
不再多言,也無需多言,相互間一笑,素銘安心休養,劍姬盡力幫他療傷。
素銘這一戰,的確是傷得太重了。千風絕在修煉時,琴淵殿主就跟他說會有很大的反噬,如今連續兩次施展千風絕,本已疲憊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如此之多的力量,經脈幾乎全都破碎。再加上蔣銷傑最後施展的血色風墨彈之威,倒地時他就已經是風中殘燭。
但他靠著一絲生存的意念支撐下來,他要殺,必須要殺掉想殺掉他的人。蔣銷傑不殺,後患無窮。他還不想死,他還要向蘇卿卿複仇,還要向無比強大的素華夜複仇,若連蔣銷傑這種螻蟻般的角色都挺不過去,還有什麼資格談這些?
不過今日局勢之危,若非劍姬出手幫助,他現在恐怕不是在鍾樓的小木屋裏躺著,而是在雲天宗的大牢裏躺著。
劍姬首先是使用空間之力控製爆炸的範圍,避免烈烈山火爆發,又使用封印術將柳鎮南的記憶暫時封存。接著,她又暫時控製素銘的身體,強力壓製住素銘體內的傷勢,使其看起來與平時無二。
最後劍老發揮極致速度,瞬間飛出百裏之外,來到織台等人麵前,製造了不在場證明。這樣一連串的動作,說起來簡單,但實際上消耗了劍姬大量的真元,特別是控製素銘的身體,要求對靈魂力量的精確把握,不然,一不小心就會把素銘意識抹除,讓素銘成為傀儡。
劍姬臉色蒼白,今天對靈力的使用已經過度,本來身為劍靈的她就已經十分虛弱,此時靈力大減,無疑是雪上加霜,致使她原本嬌嫩的臉上竟慢慢閃現出一道道細小皺紋,原本油亮的墨色緞發,變得枯燥,黯淡無光。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夜幕遮覆,柳月自顧發著微弱的華光,冷風微拂,吹下縷縷黃葉,旋旋然飄落在小徑上,獨自品嚐著遺落的淒涼。
吱嘎,小木屋外傳來一陣輕響,那是鍾樓踏月而歸。他撣了撣身上的風塵,輕輕推開門,不願打擾裏間人的修煉。他躡手躡腳的走進房間,點燃蠟燭,卻發現素銘不像往常般盤坐,而是安安靜靜的躺在被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