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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憂外患(上)
故事是故事,日子是日子,日子久了就成了故事。
每個人,無關年歲,都有遇到自己認為無法逾越的磨難的時候,隻不過這樣的感覺會隨著年齡增長而出現不同的理解。比如你十幾歲的時候,會覺得失戀這件事情是自己的磨難,你覺得悲催難耐,覺得自己不如死了的好。但是呢,待到你二十多歲的時候,你對愛情重新樹立了觀念,你可能不在會相信誓言和承諾,可能不會相信天長地久,“還不就那麼點事兒?”你會這樣想。但是事業或者學業的失敗或許才是你此時心中的磨難,那種煎熬不僅僅消磨的你的自信,更多的是折磨你的尊嚴。可是,等你到了而立之年的時候,每天就算辛辛苦苦回到家,但是能看到孩子老婆的笑臉,看著父親母親也健健康康的樣子,其他的辛酸,又算得了什麼呢?這個時候對你而言,假如家庭出現磨難才是最大的苦痛。待到你更加年長,到了不惑、知天命的時候,你的身體每況愈下,疾病才是你的磨難。你看,其實人這一輩子,真的就是苦多樂少呀!可是,隻要你咬著牙堅持下來,就一定會有活路留給你,你現在所麵對的磨難,也許在十年之後的你看來,微不足道也說不定,所以請堅強些吧。
我十五歲的時候,就遇到了當時我所認為的磨難,我懊惱低沉,我真的覺得自己這次完蛋了。可是十年過去了,現在我再次回憶起這件事的時候,它簡直變成了笑話一樣,可以四處去講。
2003年的秋天,十一長假之後,一連串的事情讓我措手不及。在回憶這些之前,我有必要講一下,我少年時代的那個所謂的“校園江湖”,因為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與這些不良少年集團有著莫大的關係。
我的少年時代,大家都比較崇拜小流氓,《古惑仔》裏的人物都是我們的偶像。大家都在模仿電影裏麵的一切,有的人把頭發染黃,吸煙的時候要微微閉眼搖晃頭,搞得自己好像在吸大麻一樣,有的人買一塊錢一張的水貼假裝紋身,習慣穿汗衫故意最前邊的扣子鬆掉,露出沒有胸肌的胸口,有的人把折疊刀藏在書包裏,有的人偷拿家裏的避孕套到處炫耀,有的人把頭發染成好多顏色,有的人自己把牛仔褲戳好多窟窿。所以當下流行的什麼殺瑪特,非主流什麼的,並不是啥新鮮玩意,不過說實話,我們那個時候再另類的流氓也沒人擦粉底,現在的孩子們不知道再搞些什麼,很多男孩子也化妝,就這樣一臉奶氣也敢出來當流氓?
我哥上中學的時候相對更亂一些,學生們能考上大學的沒有多少,更多的是安心上一個中職就很不錯了,那個時代的學生鬥毆都很猛烈,經常出人命。我哥曾經告訴過我,唐城北邊的第三中學最為混亂,平時放學學校門口站好幾排混混,你一走過去那些混混就叼著煙卷問你,兄弟有仇人嗎?
到了我上中學,學校製度已經大為不同,想當混混的,就基本會被開除掉,而且大多數注定成為職業流氓的同學很少有上中學的,小學畢業後直接就社會青年了。雖然是較之前輩,我少年時候的小混混已經在數量上不占優勢,但是這些混混性質還是沒有發上太多改變,打架,泡妞,劫錢,欺負人,樣樣不落後。
即使如我們學校這樣不起眼的中學,竟然也有三個不良少年集團,可見做混混這個事業在當時大家還是覺得有前途的。這三個不良集團分別是“七匹狼”為代表的學校體育隊集團,這個集團成員全是體育特長生,可惜他們牛B的時代已經是過去式,“七匹狼”畢業後這個集團自然就不歡而散,隻留下個別的混混沒有工作也沒有高中上,依然隔三差五來初中打家劫舍。這其中就要以七匹狼之一的富強為代表,我們學校有不少無知少年按月供給他錢花,作為回報富強聲稱有事情就找他。
其餘兩個集團正是如日中天,因為我們中學大部分學生都由附近三所小學升上來的,其中我所在的長青小學和另一所南富莊小學是誕生不良少年的搖籃,這兩所小學畢業的混混升初中後自然就分成了兩派。“長青派”都是我過去的同學,我自然很熟悉,目前的老大是比我低一年級,但是年齡比我還大一歲的張彪。小學,中學,高中,真是奇怪,總是會出現一些被稱為“學校老大”的家夥,多年以後回首往事實在是讓人情何以堪。老實講我不太喜歡張彪,如果硬要把我所知道的這些混混比作《古惑仔》裏麵的人物的話,上一屆的“七匹狼”裏還真有陳浩南一樣的義氣帥哥混混,但是張彪這個家夥完全就是窮凶極惡的烏鴉。“長青派”在張彪的率領下,已經有了犯罪組織的雛形,他規定他的幾個手下必須按時“收錢”,然後手下把所有的錢上交給他,到一定時間他再給手下分一些錢花,手下沒有按時間收到應有數目的錢,就得自己想辦法補上,另外向個別愛惹是非的有錢少爺定期收“保護費”也是重要的一個項目,所以我們學校模仿黑社會最明顯的集團就是張彪的“長青派”。我的不少小學同學都是跟張彪混的,有時候逼得收不到錢,跟我熟悉的人也會來找我借些,我一般都會給他們,但是我知道根本沒法指望他們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