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的瀑布。
暗河的河水與從上方衝簌而下,遮掩了暗河出口的瀑布混為了一體,將這個高處的暗河出口徹底遮掩住了。
覃雪和楚風來到出口的時候,正是東方微明,露出了幾縷曙光的時候。
覃雪在入口處微微頓了頓,確信了四周無人,才在瀑布的掩護之下,跳入了瀑布彙入的潭水之中,楚風也緊隨其後。
覃雪走上了潭邊的陸地,運氣將自己一身蒸幹,才看著懸浮在潭中的楚風,問道:“你要去潭底繼續吸收寒氣讓自己變得更強大,還是要跟我一起行動?”
楚風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去潭底。”
“這麼信任我嗎?”覃雪微微有幾分笑意,問道,“你不畏懼我利用你的信任嗎?”
楚風愣了愣,才搖頭道:“我覺得前輩……即便是敵人,也是很磊落的敵人,不會用這樣的手段。”
覃雪聞言也不由得微怔,旋即笑出了聲來,道:“那你去吧,時候到了,我會來叫你。”
楚風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便向寒潭之下沉沒了下去。
潭水清冽,卻不再如之前一般清澈透明,想來是與地表的河流攪混在了一起的緣故。
楚風慢慢地下沉著,下沉了約摸有兩三百丈的距離,終於感覺到了一絲絲的寒意在水中飄蕩,與之前封禁覃雪的那塊寒冰所散發的氣息一般無二。
楚風不禁喜上眉梢,如此一來的話他還可以吸收更多的寒氣,將自己變得更加強大,也更加有信心去應對可能發生的變故。
楚風又下潛了約摸有兩三丈,便終於踩到了堅實的寒冰,一縷縷寒氣開始隨著他體內那一套全新的功法陡然加速運轉而開始彙入他的體內。
楚風這次沒有完全地沉入自己的意識之中去,而是開始借著手中的光芒觀察鎖龍潭的潭底。
在鎖龍潭的潭底冰麵之上,有數不清的巨大黑鐵鎖鏈交織著,嵌入了冰髓之中,不知最終去向了何處。
楚風試著去拉起那黑鐵的鎖鏈,但是那鎖鏈卻沉重萬分,他剛剛抬起了幾寸,那巨大的力量便壓得他不得不將鎖鏈甩開。
被抬起的鎖鏈摔落在冰麵之上,發出了一陣沉悶的聲響,冰麵上也出現了一條極其細小的裂紋。
楚風試著俯下身,想要看清在寒冰的下方到底是什麼,但是卻隻是看到了一片模糊的黑影,便什麼也看不清了。
楚風搖了搖頭,也放下了自己這些無聊的好奇心,在冰麵之上盤坐了下來,將水月劍橫在了自己的膝上,而後深吸一口氣,一邊靜靜地吸收著散發而來的寒氣,一邊嚐試著,按照覃雪所說的,去和水月溝通。
楚風所沒有注意到的是,從冰麵的裂隙之中緩慢地飄出了如紅色絲帶一般的一縷氣息,隨著他不斷地吸收寒氣而進入了他的體內。
巫國的土地上。
覃雪站在遙遠的山峰上,遠遠地眺望著那一片與世隔絕的村落。
時隔三百多年,重新站在巫族的土地上,讓覃雪充滿了感慨。
她真的沒有料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還能重新回到這片熟悉的土地上。
那個少年,到底是什麼人?
三百多年來,第一個進入那條通道的少年,便擁有還她自由的力量。
這樣的巧合,讓覃雪有些難以置信。
但是覃雪卻看不出來任何有人在背後操縱的痕跡。
一切從七關現世開始,一切的進展似乎都合情合理。
然而覃雪卻終有一種隱隱的不自然的感覺。
那個單純的少年也許不會去思考這樣多的巧合背後到底意味著什麼,但是她卻沒有辦法不去思考。
因為她是巫族的聖女,哪怕她也許該是巫族三百年前的聖女,她也不得不為巫族考慮,這背後,到底有著什麼樣的陰謀?
自從數萬年前的一場災難過後,巫族便從此閉關鎖國,不再與塵世有過多的接觸,難道還躲不開世間的紛紛擾擾嗎?
雖然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覃雪卻能嗅到一股陰謀的味道,但是她卻無能為力,因為她連陰謀在哪裏,是什麼,都不知曉。
也許現在去殺了那個少年,便能將所有的陰謀扼殺在搖籃裏了?
但是那可不是巫族的作風啊。
巫族的人,素來愛恨分明,有仇必報,有恩也必報。
那個少年還了她自由,她還那少年的便是從現在到奪取七關開始的這段時間。
在她和覃廈的恩怨結算完之前,她和那少年,便是盟友。
這是她的承諾,覃雪從不輕諾,一諾必然千金。
也許,陰謀算計的人,將自己的脾性也算計進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