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聽了一夜,離綰也終於聽出來,這聲音是從廄房傳來的,而這樣痛苦的嘶鳴,很有可能是來自阿青。
離綰很喜歡阿青,有愛屋及烏的喜歡,也有對阿青那充滿了靈性的喜歡。
所以離綰當即便穿了衣服,不管不顧就衝了過來。
結果令她氣惱的是楚風竟然還在睡覺,跟沒事人一樣!
所以離綰很氣惱,對楚風很生氣,將心比心,若是將來自己也這麼難受,隻怕他也聽不到!
所以離綰很心疼阿青,愈發惱恨楚風。
楚風做錯了事情受到了責備,也沒有辦法辯解什麼,隻能忍著把所有惱恨的目光都吃了下去。
兩人迅速地衝進了廄房,發現廄房裏其他的騎獸都瑟縮在了獸欄的角落裏,或者匍匐,或者半跪,眼神中滿是惶恐之意,身軀更是在瑟瑟發抖。
它們恐懼的目光投向了廄房靠近水池的一間獸欄,那間獸欄裏,痛苦的嘶鳴與青白二色的光芒交織出一片絢麗的風景。
那間獸欄,自然是阿青的獸欄。
楚風聞到了一股血腥氣,對血腥氣很敏感的他從這股血腥氣中聞到了一股藥香,他能根據這些藥香辨別出每一味藥。
這些藥,都是他給阿青用的藥。
這些血,來自阿青。
楚風再也顧不得許多,匆忙上前,一邊走一邊掏出光明珠,將獸欄裏照得亮如白晝。
阿青躺在幹草上掙紮著,翻滾著,白色的繃帶已經被鮮血浸染得通紅,流淌而出的鮮血將幹草與地麵也染得一片猩紅,地麵上甚至堆積起了血泊,雙眼更是已經充血,變得一片猩紅。
一縷縷交融在一起的青白二色的光芒,正不斷地從阿青的體內迸射而出,雖然萬分耀眼,卻也在不斷地變得稀薄黯淡。
楚風難以置信地衝進獸欄,他跪在阿青身邊,抱著阿青的頭顱,輕聲道:“阿青,你忍一忍,我幫你看一看。”
阿青輕輕打了個響鼻,強忍著劇痛,身體不斷地抽搐著。
楚風把手裏的光明珠遞給離綰,讓離綰拿好,自己的雙手開始隔著繃帶,在阿青渾身上下摸索著,一點一點地探尋著這異變的根源。
楚風知道自己開的藥,這個時候不應該會出現這樣的大出血反應——他開的藥,雖然是洗髓之用,但是藥性卻都極其溫和,別說大出血了,就連出血都不應當有。
如果有,那隻能說阿青的身體深處在排斥藥性,拒絕藥性進入它的身體。
可是自己在配藥之前做過小實驗的,隻是對阿青進行了局部的塗抹,並沒有出現任何的排斥反應啊,怎麼會突然出現這樣劇烈的全身排斥反應!
楚風很著急,但是探尋病症的手卻一刻也沒有停下,很穩重,很有力。
阿青的嘶鳴則也越來越微弱,身上的光芒在漸漸變得黯淡,連掙紮都變得無力起來。
“阿青怎麼樣了!”離綰有些焦躁地問道,真是恨不得上去踢楚風兩腳。
楚風一屁股坐在地上,忽然抬起頭看向離綰,很認真地問道:“如果你體內的龍族血脈突然要完全覺醒了,你會怎麼做?”
離綰被楚風這麼一問,愣了愣,旋即不耐煩地嗬斥道:“這都什麼時候你居然問這麼無聊的問題,我龍族血脈醒不醒跟阿青有……”
離綰突然收住了嘴,看了看楚風,又看了看地上奄奄一息的阿青,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沉吟了片刻,離綰才猶疑地問道:“你是說……阿青……”
楚風歎了一口氣才道:“阿青本來體內的兩股祖先血脈都已高度覺醒,隻是它的身體沒有那樣的強度能夠承受得住兩股先祖血脈完全覺醒的力量,反而因此相互衝撞,使得它變得衰弱不堪。”
“我用藥力一催,使得阿青的肉體變得強韌起來,因此它的兩股先祖血脈都不用再互相衝突,可以完全表現在它的身上,結果……”
楚風苦笑兩聲,看向阿青,眼裏有些不解的無奈,卻也有著幾分佩服與尊敬之意。
“結果什麼?”離綰惶恐地追問道。
“結果阿青在排斥它祖先的血脈,它在把那些能夠讓它繼承先祖傳承的血液排斥出自己的身體。”
“它想要向我們證明,它不需要名血名脈,就憑它自己,就已經足夠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