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敵機先,這個詞彙往往用來形容一個人智商很高,或者說,對於敵人的每一個舉動都能把握得很到位。
這個詞彙,往往用來形容戰爭中那些有著遠見卓識的軍事家,仿佛在他們麵前一切都是可以預知的一般。
但是這個詞很少見於修士之間的戰鬥,因為修士之間的戰鬥速度很快,快得很多時候你根本沒有空去想對方下一步會做什麼。
修士之間的戰鬥也很難捉摸,難以捉摸到你根本想不到,同一個起手,看似一般的動作,卻能蘊含出無限變化。
迄今為止,真正能做到料敵機先的,大抵也隻有許多年之前的三妙宮天卜一脈,他們的戰鬥方式本來就是如此,隻是他們也有推算失誤的時候,一旦推算失誤,就會導致戰鬥力相對低下的天卜一脈弟子付出慘痛代價,甚至是死亡。
隻不過他們這樣的戰鬥方式,已經淹沒在了時間的洪流之中,無人記得了。
黑衣人不知道是誰打出了這道白光,又是誰竟然能如此敏銳地捕捉到自己越步的痕跡,但是他知道,這種行為,應該可以稱為料敵機先了。
因為專修元神的他,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神念掃出,所以這樣的判斷,大抵都是出自個人的信心,如果這樣的判斷都不能稱為料敵機先,那麼還有什麼能夠當得起這樣的讚譽?
所以黑衣人沒有太多的惱怒,他蒙麵的麵巾上沁出血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膛,已經被那道白光徹底洞穿出了拳頭大小的窟窿。
他剛才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截白色的牙齒,他怔怔地看向白光來的方向,那是一個看起來很憔悴的少女。
黑衣人冷笑了兩聲,他生出了一種無力感。自己的刺神術都還沒有機會施展,居然就這樣要隕落在此了。
黑衣人有些悲哀,有些無奈,同時也有些平靜。
如果隻是被洞穿出一個拳頭大的窟窿,他不是沒有辦法,可惜心髒也一並被徹底粉碎了。
如果隻是心髒被一並粉碎了,他也還能勉強再生出一個心髒,盡管會使得自己元氣大傷,但是那截乳白色流淌著光芒的牙齒,卻不是尋常的法器。
那截牙齒,自身就帶著法則,那法則此刻已經遍布了自己的傷口,使得自己無法自愈,隻能等待即將降臨的死亡。
那是一截與祭煉之人共生,由祭煉之人精血溫養的法器。溫養這截牙齒的人,不會是那個少女,但是必然與那個少女血脈相連,不然少女使用起來,不會如此地幹淨利落,根本沒給自己反應之機。
溫養這截牙齒的人,此刻隻怕也在這裏,在那峽穀裏,陷入了困境之中,生死,都隻是在旦夕之間。
“萬妖宮……”
黑衣人輕聲囈語了兩句,發出了一陣嘲諷一般的笑容,緩緩閉上了眼睛,而後身體向後傾倒,旋轉著加速下落而去。
鶯儷長出一口氣,但是下一刻臉色卻陡然一變,她猛地轉身麵對南方,峽穀裏又衝出了五道黑光,向自己這個方向衝殺過來!
鶯儷根本沒有時間收起妖身,她隻是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她扭頭看向北方,她在等待一個結果,等待一個不會讓自己失望的結果!
映入鶯儷眼簾的首先是冰之祺,冰之祺藍發飄舞,身後惡鬼怒吼咆哮,那道玄色的光芒就像隻是一道虛影一般,穿過了他的身體,依然滯留在空中,分毫未動。
直到冰之祺離開那道玄光三丈遠,玄光陡然發出一陣“啪啪”的聲響,迅速地布滿了裂紋,繼而徹底消散。
冰之祺此刻複歸了平靜,隻有身後的惡鬼如瘋魔一般,不斷地揮刀斬向他所麵對的那個黑衣人。
那個黑衣人的攝魂術被破,自身元神受到反噬,已經變得有些虛弱,此刻麵對那惡鬼接連不斷斬來,一刀勝似一刀的冰凍寒氣,竟然完全處於下風,根本沒有絲毫還手的機會。
鶯儷輕輕一歎,她知道冰之祺終於突破了。
冰之祺的修為早已跨入了七階的行列,隻是隻有冰之儀在身邊的時候,冰之祺才能穩定地展現出七階的戰鬥力,而一旦冰之儀不在,冰之祺的實力就會直接跌落到六階中段。
但是現在,冰之祺所展現的戰鬥力,卻已經不再是七階初段的戰鬥力了,他不僅徹底地鞏固了自己在七階初段的實力,而且邁入了七階下段。
成為了這一代北原天驕之中,繼岐山遠賓與冰之儀之後第三個邁入七階下段的天才,把還在七階門檻上徘徊不前的離水兩位天才,扔下了很長一段距離。
而且更為可怕的是,冰之祺在這樣巨大的壓力下,竟然取得了另外一個突破——明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