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各樣的情況要求著人們必須做出自己的選擇,不過有些選擇不需要那麼急迫,可以慢慢思慮,而有些選擇,一旦慢了哪怕隻是一個瞬息,也足以讓人身陷萬劫不複的深淵。
而此時此刻,在這片血雨還在持續的世界中,每一個人都必須做出選擇。
離綰他們的選擇,是要衝進山穀作殊死一搏,還是聽從楚風的吩咐,盡快撤離,亦或是抱著最後一點希望,等待著奇跡的發生。
而黑衣人們的選擇,則是到底要在這裏血戰到底,還是想方設法逃離此處,以讓自己存活下去。
鶯儷想要撤離,她已經盡力了,她沒有在這裏把自己命搭上的理由。
冰之祺什麼都沒有想,他充血的眼睛裏,隻有那隻雷鷹,不把那隻雷鷹斬殺,冰之祺什麼也不會想。
離綰想要等最後的奇跡,她不願意就這樣退卻,因為前方就是她的母親,身為女兒,她怎麼可能就這樣丟下母親不管,自己逃之夭夭?
但是她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不管不顧衝上去,在那個能夠和自己母親打成平手,甚至隱隱還比母親強出幾分的人麵前,自己也不過一個添頭。所以,隻有寄希望於那個渺茫的奇跡。
但是奇跡真的會發生嗎?
離綰不知道,她隻是握緊了手中的那枚白牙,一步也不曾退讓。
鶯儷看向離綰,她看到了離綰眼中的決然,已經不需要再問,離綰必然不會放棄。
鶯儷咬了咬下唇,搖頭將自己腦海中這些雜念驅散幹淨,才對身邊的離綰道:“我要先撤一步了。”
離綰點了點頭,神色沒有太多的變化,她對鶯儷並沒有什麼奢求,如果在這樣的情況下說這句話的是楚風,她也許會難過,但是既然對鶯儷從來沒有奢求,所以她也沒有什麼感情上的波動。
從另一方麵來說,鶯儷能夠在這裏撐夠了半個時辰才選擇了退卻,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鶯儷看了看離綰,忽然苦笑兩聲,縱身快速向北方飛去,並沒有招呼上冰之祺,因為冰之祺與他身後的惡鬼,已經壓到了那隻雷鷹跟前,惡鬼揮刀直斬,漫天血光。
每一刀揮下,都伴隨著方圓丈許盡數凝結,不過片刻便已經凍結了一大片區域,將他與雷鷹環繞在內,進一步壓縮雷鷹的活動空間。
雷鷹不是無法擊穿寒冰的阻擋,但是每當他擊穿一次寒冰的阻擋,自己就會有短暫的停頓,而這個停頓,就已經足夠火雲追上一大段距離。
這也是冰之祺與火雲合力能夠勝過雷鷹之處,雷鷹畢竟隻是一個人,要同時做兩件事,自然比同時做一件事要分神不少。
反倒是火雲隻管追逐雷鷹,冰之祺隻管狂砍,各行其道,將各自的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
雷鷹一時被逼得狼狽不堪,尖嘯一聲,口中同時吐出十餘道雷光,紫白相間,刹那之間便交織成了一張密集的雷網,當頭向火雲與冰之祺籠罩而去。
冰之祺雙目中凶光爆綻,身後惡鬼揚天怒吼,原本緊貼著惡鬼身軀的一縷縷血腥之氣陡然宛若揚起,瞬間便形成了一團宛若烈火般凝而不散的鮮血,瘋狂地彙聚著漫天的血雨,直接硬接下雷網,毫不回避!
雷網與血火兩相抗衡,發出一陣陣接連不斷的爆鳴聲,雷網中雷光不減反升,雷光相互纏繞,開始由雷網逐漸凝實,凝聚成了一柄劍,一柄雷光耀目,殺氣逼天的長劍,轟然向惡鬼頭上斬落。
與之相對應地,那團血火開始纏繞惡鬼的長刀,在惡鬼的血色長刀之上,煥發出愈發刺目的光芒,附近的血雨在裹挾著血火怒吼顫鳴的長刀吸引下,開始瘋狂地向長刀彙聚,而後惡鬼揮刀!
雷劍斬落,其強大的正道氣息直接劈開了一層層血霧,終於在這妖異的血紅世界內尋找回了自己的氣勢,仿佛就是傳說中那開天辟地的巨斧一般,任何敢於攔截在劍刃之下的物品,都在尖嘯不已的雷光之下化為灰燼!
雷劍落,惡鬼舉刀橫掃,仿佛是根本不屑於去接那一口璀璨的雷劍,從始至終都把目光落在那隻雷鷹身上,它的眼裏,除了那隻雷鷹,別無他物!
血刀橫掃,掃出一片赤霞,赤霞迅速凍結成為一塊塊鮮紅冰晶,經由陽光照射反射出詭異的鮮紅,在這片詭異的鮮紅映照下,就連那隻紫羽雷鷹也被鍍上了一層血暈,仿佛是浴血重生一般。
雷劍下落之勢陡然加快,轟鳴之聲頓是消失無蹤,其附近的空氣都被高度凝聚的這口雷劍的高速震顫徹底粉碎,形成了一片虛空,再無聲音傳出。
雷劍陡然加速隻不過是一息之間的事情,霎時間,電光四射,雷劍竟然徑直斬落在惡鬼頭上,發出鏗然聲響,就像是巨石之九天之上落入深海汪洋一般將覆蓋在惡鬼體表的血氣濺射而起,露出虛假血肉之下寒冰所凝聚的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