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紫兒破關到了最緊要的關頭,她新修的功法,是楚風按照她的意思將手裏所有的蟲族功法結合參考所得到的綜合功法。
這門功法被她命名為破繭訣,意味著自己修煉這門功法,便是自己的一次蛻變,一次重生。
她的道已經被她抓在了手中,她所有的迷惑,所有的惶恐,所有的畏懼都被一個身影所驅散。
她即將邁出那一步,跨越一個台階,進入到另外一個天地,她即將得到她所渴望的蛻變,得到她所渴望的重生。
然而那一聲哭喊卻仿佛是晴天霹靂一般劈入了的她所結繭中。在那一刻,她強行停住了自己將要向前邁出的腳步,然後硬生生退了回來,蛻變與重生了又能如何?
如果那個人不再了,蛻變與重生又還有什麼意義?
她蛻變後的身姿,又給誰去看?
盡管這一步退得生硬,盡管她受到了巨大的反噬,盡管她也許會終生都難以再次有這樣的契機,但是楚紫兒沒有後悔,一絲都沒有。
這般決然或者說狠戾的性格,本來就是她所固有的——隻是這些年與楚風朝夕與共,她不知不覺間受到了楚風的濡染,而漸漸不再那般堅決,但是這不意味著……她真的就變得如楚風那般柔弱了。
在她踏入帳篷的那一刻,聽到了離瀾的話,所以她覺得憤怒。
這是出奇的憤怒,她之所以敢把照顧楚風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離綰,不僅僅是因為她已經到了精神崩潰的邊緣,更多的是因為她信任離綰,她覺得把這種事托付給離綰的話,離綰一定會盡心盡力地去完成,一定會把楚風照顧得好好的。
但是離綰辜負了她的信任,她不知道離綰到底做了什麼,她隻知道,楚風會變成她眼中的這個樣子,是離綰導致的。
所以她看向離綰的眼神,充滿了怒火,足以吞噬一切的怒火,之前在楚風勸說下才緩緩放下的對離綰的敵意頓時再次浮起,冷笑道:“你到底對他都做了些什麼?”
離綰看著楚紫兒眼中的怒火,沒有為自己解釋什麼,又有什麼可以解釋的呢,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其結果不會因為自己是無心的而減輕,而自己需要承擔的責任也不會因此而減輕。
離綰看了看楚紫兒,然後看了看還在試圖調理楚風氣息的離瀾,才很堅定地道:“他若是死了,我……”
離綰很想說她會給楚風殉葬,但是她想起了楚風之前說過的話,想起了楚風很多次強調,人的死亡無法改變已經注定的事實,隻會帶來更多的悲痛,隻要活著,痛苦終究會過去,一切都會還有希望。
人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我不能死,因為我還有爹,還有娘,我死了他們會難過,也無法讓楚風活過來。
所以這樣的死亡,除了賭氣之外,其實沒有絲毫的意義。
生命不應該就這樣沒有價值,沒有意義地犧牲掉。
所以離綰頓了頓,然後很堅定地說道:“我會幫他完成他想完成的事情。”
離瀾忽然抬起頭,有些詫異地看著離綰,這一刻她覺得女兒的確有了很大的變化,女兒真的是在以自己難以想象的速度成長啊。
這些改變,都是這個正在死亡的青年帶給女兒的嗎?
楚紫兒自然不會因為這些而感動而原諒離綰。
楚風不僅是她名義上的主人,從心底裏,她把楚風當做一個不可或缺的家人般看待,所以會欺負他,取笑他,戲弄他,但是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他。
無論這種傷害是有心還是無心的,楚紫兒都絕對不會輕易原諒。
在對於離綰的態度上,楚紫兒因為楚風的緣故已經退讓了太多,但是這一刻她決定不再退讓,於是她冷笑道:“就憑你?你有他的三分本事麼,還想繼承他的理想?就憑你?”
楚紫兒赤裸裸的蔑視與鄙夷讓離綰有些氣惱,就連離瀾都微微蹙眉,但是她沒有插嘴,這畢竟是年輕人之間的事情,她不好插手,隻要楚紫兒不對離綰下殺手,離瀾也不願意插手到其間去。
離綰的氣惱很快就被自己的自責所吞噬了,所以她咬了咬牙,把以往她若是聽了必然會暴跳如雷的羞辱都忍了下來,這種忍氣吞聲並沒有讓楚紫兒滿意,與此相反地楚紫兒怒意更甚,一邊走向楚風,一邊道:“怎麼了,啞巴了?你不是很能說麼?你倒是說話啊!”
離綰手緊緊握拳,狠狠一陣咬牙,忍住不斷顫抖的身軀,沒有說話。
楚紫兒走到楚風跟前,蹲下身一探楚風的氣息,臉色頓時一變,而後才大笑起來,繼而猛地站起身,指著離綰的鼻尖,瞪著血紅色的眼睛,聲音沙啞地道:“你真是幹得漂亮,血脈不容這種事自古以來就沒有解決辦法,你倒是幹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