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個人大概都已經死了,而且死得隻怕……不會很好看,所以這個少年才會這麼惶恐,這麼畏懼。
“下方的道路真的已經不通了嗎?”楚風問道。
少年人瞑目,然後默默地搖了搖頭。
楚風皺了皺眉,道:“那我要去嚐試另外一條道路了,你要跟著一起嗎?”
少年人艱難地搖著頭,依然沒有說話。
“那……我就告辭了。”
楚風沒有再勉強那個少年人,他不知道那個少年人到底在恐懼著什麼,但是他還是要盡快離開這裏,回到外界去。
少年人看著楚風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然後閉上了眼睛。
過了許久,少年人才有些艱難地站起了身,走出了這個岩洞,看著下方那一片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又沉默了許久,才一閉眼,縱身跳了下去。
他沒有運功,與之相反的是……在他瞑目的那一瞬間,他廢掉了自己的功力。
所以他那根本就不是什麼飛行,那是確確實實的跳崖。
他已經受夠了,這種前進無路,後退無路,隻有等待死亡降臨的痛苦。
這樣的痛苦隻會給那個人更多的快樂,讓他享受著遊戲的樂趣,他甚至還來到自己的身邊嘲笑自己,刺激他——讓他回想起那觸目驚心的畫麵。
大家都死了,死在了他的跟前——那條河,就是一個魔鬼,吞噬了他們所有人——他們就那樣地在他的跟前,發出一陣陣淒厲的哀嚎,然後慢慢地變成了河中的白骨——那條河裏,全是那樣的骨骼,從古老的歲月到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那條河所吞噬。
那個惡魔以為自己會上他的當,廢了修為渡過那條河流繼續掙紮讓他取樂嗎?
他已經徹底放棄了,那個人無論如何都不會給他一條生路的,再漫長的等待和承受都隻是煎熬罷了,隻是延長自己所承受的痛苦罷了,所以倒不如在這裏徹底終結。
黑暗的深淵將那少年人的身影徹底吞噬了,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
所有的苦痛伴隨著生命走到了終點。
楚風並不清楚在他背後所發生的那一切,他隻是前進著,從豎直的通道裏鑽了出來。
他倒沒有懷疑那個少年人是不是在騙他,因為那個少年人的絕望……是無法偽裝出來的,那樣的眼神,就像是一頭困獸。
那樣的眼神,他見得太多了,無論是在別人的身上,還是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困住那個少年人的,也就隻有這條有些發紅的河流了。
楚風皺著眉,再一次站在了河灘上,看著那紅色的河流,沉吟著沒有行動。
他看到紅色的河流第一個反應便是想起了白帝陵中的那條血河。
但是修煉血魔經之後,他對血腥的反應異常靈敏,即便修為盡廢之後也是一般,所以沒有聞到任何血腥味讓他堅信這條紅色的河流其實並不是什麼血河,而是有另外的緣故。
楚風雖然知道自己已經落入過河水一次了,但是此刻卻依然有些緊張——如果說這條河流可以阻斷那個少年逃生的希望,而又不會對自己產生什麼影響的話,那最有可能的便是這條河流針對的其實是修士。
而像他這樣的凡人,卻並不在這條河流會針對的對象之中——畢竟,誰會去針對一個凡人呢。
楚風猶豫了片刻,決定還是要先驗證才好,他先是用冰刀在自己的手掌之上割裂開了一道傷口,接著便走向了河流。
楚風在河灘邊蹲下身,用手指蘸取了幾滴河水灑在了自己手掌的創口之上,冰涼的河水一接觸到楚風還沒有完全愈合好的傷口,頓時讓楚風一個激靈。
不過如楚風所猜測的一般,傷口之上浸染的寒氣在與河水接觸的一刹那便開始消解崩潰了,根本沒有撐過幾個瞬息就徹底消散。
楚風可以猜想到自己的傷口也是被這些河水浸潤了之後,才將離若水殘留在自己體內的真氣迅速消解,才使得自己的傷勢沒有惡化,讓自己終究還是存活了下來。
他落在河水之中是際遇,但是如果是一個修士落入了河水之中,隻怕也會遭遇到極其恐怖的侵蝕。
這河流中的白骨,隻怕也是不慎落入河中的修士,經曆了不知多少歲月,已經被磨去了所有的靈性,卻依然被困在這河流之中永遠沉浮。
少年人之所以會那麼絕望,大概是他也目睹了自己的同伴在這河流之中的慘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