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看著那少年被光明珠照得有些發白的麵龐,不由得一怔。
他記得這個少年——那是他通過林珝所給的越界符來到此地的時候,那一日,這個少年被稱為少主,還有四個人與他同行——他們四人原本是要順著這條通道向上去取得風雷翼。
但是分明已經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為什麼他還會在這裏,他的同行又去了哪裏?
“我問,你是誰?”少年布滿了血絲的眼眸裏流露出森冷的敵意,卻終究難掩其中的惶恐,他的劍鋒微微向前推移,一絲鮮血從楚風的皮膚下溢出,染在了劍鋒之上。
楚風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那少年又猛地咆哮出聲:“你到底是誰!”
少年的劍鋒劃過了楚風的頸間,楚風陡然色變,一伸左手便猛地攥住了那口劍,避免那口劍繼續給自己帶來傷創,才急忙將光明珠從口中吐出,落在右手之上,說道:“別衝動,我沒有惡意,我們不是敵人!”
少年冷冷地看著楚風,嗤笑了兩聲,才滿是自嘲地道:“你……能殺了我,才是最好的。”
楚風不由得微微蹙眉,有些沒有理解少年人的意思。
少年沉默了片刻,陡然將劍鋒掉轉,將劍遞給了楚風,道:“殺了我吧,就是現在,結束這一切吧。”
楚風愣愣地看著少年,沉吟了片刻,才問道:“我為什麼要殺了你?”
“將我困在這裏,每日都在惶恐中度日,又能給你快感嗎?”少年人苦笑了起來,神色之中滿是虛弱與憔悴,“你能從這其中得到多少的快樂呢?”
“我……也是意外墜落進來的。”楚風推開了劍柄,說道,“完全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境況。”
少年人的瞳眸不由得驟縮,旋即才慢慢恢複正常,滿是狐疑地上下打量著楚風,過了片刻才有些驚愕地道:“你……你是凡人?”
楚風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少年人抿了抿唇,才轉身進入了裏麵的隔間,楚風也沒有客氣,跟著一起走了進去。
少年人在最裏麵的角落之中坐了下來,楚風在他的對麵也跟著坐了下來,才問道:“你為什麼會被困在這裏,下麵的道路已經不通了嗎?”
少年人苦笑了幾聲,道:“下麵的道路崩塌了,所有的通道都被掩埋了——我已經沒有了退路了。”
楚風微微蹙眉,忽然想起了什麼,解下了背上的冰刀,猛地往牆壁上一鑿,卻隻是碰撞出了一片火星,石壁完好無損,而冰刀卻崩落了一角。
“別白費力氣了。”少年人瞑目,“這裏是萬壑山,這些岩石很特殊……都很難破開,除非有帝器,不然……誰也沒有辦法。”
“那些攀登的落腳點是你們開鑿的嗎?”楚風問道。
少年人剛想作答,突然皺眉,抬起頭,冷冷地看著楚風,嘴角微微一揚道:“我從未告訴過你下麵還有別的可以走的道路,我也不記得我有說過……我不是一個人。”
楚風旋即一怔,知道自己有些著急說漏了嘴,但是既然也已經暴露,他也不準備再多遮掩什麼,那隻會引起更多的猜忌。
楚風索性便開誠布公道:“差不多兩個月前,你們在這裏休息的時候,我也躲在這裏,之後你們向上,我便向下離開了。”
“那這個空間也是你開鑿的?”少年人盯著楚風的雙眼問道。
楚風點了點頭。
少年人眼眸裏突然出現了一絲希冀的光芒,他坐直了身體道:“那現在呢,你……”
楚風沉默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道:“它不在了。”
少年人沒有答話,隻是滿是嘲諷地看著楚風,那意思顯然是不相信楚風的說辭,這個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楚風也難以相信世上會有這麼巧的事情,但是這麼巧的事情卻的確便發生了。
他知道自己的解釋那少年人也許不會再相信了,也沒有再解釋什麼,而是問道:“下方的道路不通,上麵的那條河流呢?”
楚風才一提起那河流來,少年人的身軀便不由得猛地戰栗了起來,眼眸之中閃過了一絲深深的恐懼——那恐懼仿佛已經刻入了他的靈魂深處,讓他根本無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他猛地攥緊了身邊的劍,顫抖了許久,才終於漸漸地平靜了下來,看著楚風,依然一語不發。
楚風不知道少年人到底遭遇了什麼,才會有這般的恐懼,但是很明顯的是那一定不會是一個令人愉快的故事——這怕跟除了他以外的另外四個人的下落有很大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