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幹屍搖了搖頭,將光禿禿的頭頂上僅有的幾縷枯黃的發絲甩動起來,與其血氣枯竭的肉體相互映襯,使得景象有些淒涼。
“就算我已經這樣了,你還怕我麼?”幹屍瞑目道。
楚風仔細地根據了方才幹屍動手的真氣聲勢估量了一番幹屍所殘餘的戰力,隻怕也是在七八階之間,想來即便那種危險的氣息再濃厚,畢竟被鎮壓了如此之久,真氣耗竭,境界下跌,一時之間也難以恢複了。
楚風邁出了半步,然後他又收回了自己的腳,繼而再次連續後退幾步,才道:“晚輩又如何知道,前輩不是在故意示弱,讓晚輩輕敵靠近,從而上當呢?”
說著,楚風靜靜地看著幹屍,露出了一絲笑容。
幹屍愣了愣,旋即大笑了起來,隻是他整個人都充滿了陰森的氣息,即便笑起來笑聲之中也滿是陰鬱之氣,令人愈發覺得毛骨悚然。
笑罷,幹屍手掌緩緩一抬,才萬分無奈地道:“不是你聰明,而是我太愚蠢了。”
楚風愣了愣,顯然沒有想到幹屍竟然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但是仔細一想,他也覺得幹屍說的極其正確。
如果真的想要謀算自己,就應該偽作和善,循循善誘,表現得像是一個和藹可親的尊者長輩,騙取信任之後,再趁機暴起,突襲不備,自己這樣的廢人隻怕根本就沒有還手的餘力。
但是幹屍卻太過急躁了,在自己還有戒心之時就急於誘惑自己近前,這樣的作為自然是適得其反,所以說,這隻是因為幹屍表現得太愚蠢,而不是自己真的聰明到了可以應對鬥智鬥勇的地步。
說起來,自己也隻是少比幹屍愚蠢了一點。
幹屍抬起頭看向天空,然後道:“我被它壓了不知道多少歲月了,這還是第一次重見天日,雖然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虛假的,但是這樣的感覺,真好。”
楚風沒有接話,他不知道幹屍為什麼會突然說這樣的話,其用意到底又是什麼,所以他隻是在保持沉默,保持著警惕,隨時準備應對著幹屍可能發出的攻擊。
幹屍嘴角一咧,滿是戲謔地看著楚風,才道:“我不是一個喜歡說話的人,但是你要知道,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說過話了,終於見到一個人,所以總有說不完的話。因為我必須要確認,我還沒有忘記怎麼說話,怎麼發音,我的舌頭沒有變成石頭。”
楚風有些理解地點了點頭,他遊曆六界的時候,有時候楚紫兒必須和他分開行動,他一個人長時間無人說話,也經常寂寞難耐,一個人自言自語些話語,不過都是為了排遣幾分寂寞。
“你也不需要尋找離開這裏的希望了,因為有能力離開這裏的人進不來此處,進得來此處的人,則離不開此處。你也是我也是,都隻能在這裏等死。隻不過,你會死得很痛快,而我則會在漫長的歲月之後才死亡。”
幹屍聲音依然沙啞,卻有些低沉,低沉地讓楚風內心一陣悲鬱。
楚風皺了皺眉,強行將自己心裏莫名升起的悲鬱之情從腦海裏掃除,然而無論楚風如何調節心緒,卻發現這股悲鬱之氣卻始終縈繞在心頭,無法揮去。
楚風心中驀地一驚,知道自己隻怕還是大意了,中了幹屍的陰招,被幹屍裹在話語之中的情緒影響了心神。
楚風強自偽裝了麵色,故作無事,笑道:“那你與鎮壓你的前輩呢,你們又是從何而來,從哪裏離開的呢?”
幹屍眼角的餘光微微一掃楚風,沒有作答,而是沉默了許久之後才道:“他們自然也有他們自己的辦法。”
“前輩你其實是……不知道怎麼編排下去了吧?”楚風笑道,“需要晚輩和你一起參謀如何編排一個完整的故事嗎?”
他本不是如此刻薄之人,但是此時他必須要擾亂幹屍的心神,為自己拖延時間,偽裝出自己沒有受到幹屍氣息的影響,以爭取恢複的時間,換取一線生機。
幹屍笑了幾聲,他本就是糊弄楚風,也不在意自己的話裏有多少的漏洞破綻,到底能不能完整不留痕跡,他也並不在意。
他隻是冷笑了幾聲,才道:“怎麼樣,你也不好受吧?”
楚風微微一笑,道:“晚輩不知道前輩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什麼意思,何必要這麼急於激怒我呢?”幹屍嘴角揚起,眼神中滿是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