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在雪地中被拖行著,仰視著天空,滿腹悲愴無以言表。
這畫麵實在太過詭異,詭異得連楚風都不忍心看,隻能默默地忍受。
所幸的是女子暫時似乎不準備殺他,隻是拖著他在雪地中前行。
女子移動的速度很快,所以這種享受對於楚風來說很刺激,他就像是一支乘風破浪的巨艦,直接破開雪原,在雪原中衝擊出一道溝壑,使得它成為了雪原中一道古怪的風景。
衝擊開的積雪不斷地劃過楚風的麵龐,鑽入楚風的口中,擠入楚風的衣物之間,一股股寒意不斷地侵蝕著楚風。
如果換了常人,隻怕早已被這些冷雪凍得傷了肌體,肌肉壞死了。
女子一直拖行著楚風到入夜時分,才停了下來,站在茫茫的雪原中,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
楚風這才吐出嘴裏的雪,大聲抗議道:“我是過路的,你抓我做什麼啊,我還有要事去辦。”
他所說的要事就是去離水,去揭穿離若水的真實麵目。
從他脫離那封閉之界中離開之後,他也時刻留心著萬壑山之局的變化。
最先的變化來自於萬妖宮——莫涵瑛蒸發了,沒有任何人知道莫涵瑛到底去了哪裏,甚至沒有人記得莫涵瑛最近幾日的行蹤,就連城主府的親衛們對莫涵瑛的記憶也變得有些模糊錯亂,根本問不出來什麼訊息。
屠一醉將整個城主府的親衛們都殺了個幹淨,然而發出了對莫涵瑛的通緝令——但是依然沒有人知道莫涵瑛的下落,不過倒是有人在野外找到了莫涵瑛的汗青簡,除此之外,別無收獲。
接下來的變化就是各門各派來援的人物終究還是逐漸盡數撤離了,而在他們撤離之後不久,萬壑山大陣解除,時間便在他救出離若水的第二天。
然而萬壑山大陣解除之後,萬壑山之中卻什麼都沒有,沒有任何人跡,所有的人都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引得妖界一片悲慟。
而最讓人在意的風雷翼,也失去了其蹤跡,不知道是再度在何處陷入了沉寂,還是已經被人奪去。
在風雷翼風波完全弭平之前,妖界的九位執法者依然決意妖界封界,許出不許進。
萬壑山大局雖然終於還是宣告了終結,但是卻還有很多不解之謎縈繞在眾人心頭,然而卻沒有人去提,也沒有人去深究。
一方麵,是因為大局之後的身心俱疲,與在大局中暫時壓抑下的暗流再次湧動,使得人不得不轉移精力;然而更重要的是,這個局,他們不願意再去深究,大家心裏都明白,不過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盡管心中有再多的怨恨,再多的不滿,再多的迷惑,但是也要估量估量自己的能力是否真的能夠做到支撐得起這麼多情緒,不然,隻不過是把自己的小命徒然送給旁人作為禮物罷了。
一切過後,每個人依然做著自己原來就應該做的事情,一切,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楚風悠悠地歎了口氣,他看到女子踩著積雪走了過來,接著蹲在了他的正前方,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淡灰色的眼眸裏倒映出楚風的模樣,清澈得像是一麵鏡子。
楚風看著女子,他不知道女子在想什麼,不過他終於看到了一些細節。
從女子寬大的領口看去,可以看到女子的鎖骨旁有一朵墨色的蝴蝶紋身——雖然也還可以看到另外的一些東西,不過楚風這樣的人,隻是不留意瞥到了,便匆忙地將目光挪開了。
有很多人會為了美觀,或者是為了彰顯,亦或單純是一種習俗,為自己刺上紋身,這在人間極其常見。
但是對於修士來說,紋身這種東西很容易就能抹去,也能很容易製造,所以修士刺紋身的人極其少見,隻在需要的時候才製造出。
但是這被壓衣物之下的紋身,自然不可能是為了讓別人看,這紋身的目的也就隻剩下了美觀或者習俗。
然而楚風不認為這個穿著男人衣服的女子會太在意美觀——她身上唯一與美觀有聯係的隻有那些蝴蝶飾品,但是也很顯然是批量生產的粗糙工藝品,論精致程度遠遠不如她鎖骨處那一隻雖然小卻栩栩如生的蝴蝶。
就連她身邊那些不斷纏繞著飛舞的蝴蝶,雖然美麗,卻不會給人可喜的感覺,而隻會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所以楚風更傾向於它是一種習俗,一種規矩,一種約束。
這表明了這名女子應該隸屬於某個勢力。
恰巧的是,楚風知道一個勢力,是用紋身作為標誌的——而且他與這個消失多年的門派,也曾有過短暫的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