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也想起了那淡淡的香氣,他也在那個門派的宗主身上聞到過。
“罪牢囚徒?”楚風試探著問了問,“是鐵牢宮的人放你離開的嗎?”
鐵牢宮的人自詡為正義,他們有著大量的罪牢,每一位被囚禁在罪牢裏的修士,都會被刺上蠕蟲紋身,象征著罪惡的醜陋。
而蝴蝶紋身則取蠕蟲破繭之意,為罪牢裏的囚徒被還以自由之後的紋身,象征著他們的重生,是他們一生都洗不掉的符號。
這個女子,真的來自於罪牢嗎?
女子眨了眨眼睛,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瞳孔沒有放大,也沒有緊縮,仿佛什麼也沒有聽到。
女子蹲了許久,忽然伸手放在楚風臉上,神色依然麻木。
女子的手極其冰冷,冰冷得像是個死人。
這是鬼界鬼族的特性,鬼族之中雖然形貌有著天差地別,然而鬼族體內卻始終陰氣熾盛,無法壓抑,所以導致了鬼族肌體在不調整的情況下極度冰冷,甚至可以直接通過觸摸凝結液體。
楚風再怎麼能耐得住冰冷,被女子的這一雙手放在臉上也不禁得一個哆嗦。
他旋即壓抑住內心的疑惑與恐懼,承受著從女子指尖不斷傳來的陰冷之感,盡量保持著自己身體不會因為這樣刺骨的陰冷而做出過於激烈的反應。
女子沉默地看著他,然後眼眸之中流露出了幾分哀戚的神色,她抬頭看向遠方,那帶著淡淡憂傷的淺灰色的瞳眸中流淌起了過往。
楚風看著女子的神色,就知道女子在回憶著往事——那似乎不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她神色之中的憂戚與哀傷讓楚風也莫名地有些心疼起來,心疼這個女子曾經經曆過的一切,盡管他什麼都不知道。
楚風愣了愣,知道自己的話勾起了女子的心思,雖然他與女子此刻的關係還有些不明,但是他還是耐不住那一份愧疚,很是誠懇地道:“抱歉,我……”
女子低下頭,看著楚風,右手的食指卻貼住了楚風的唇,沒有讓楚風把話再說下去。
女子慢慢地搖了搖頭,好像是不讓楚風把話說完。
楚風也有些發愣,他發覺自己完全不懂的女子的心思。
女子微微瞑目,然後她伸出了右手解下了腰間掛著的一支玉笛,貼著楚風坐了下來,將玉笛送到了自己的唇邊,然後吹奏了起來。
與女子帶著幾分陰冷的氣息不同,女子的笛聲很是輕快,很是歡樂,就好像是一曲對世間的讚歌。
就連女子身邊那仿佛預兆著死亡的蝴蝶也漸漸地蛻變了顏色,從深沉壓抑的暗紫與黑色逐漸地變成了純白或者湛藍。
楚風不懂音律,他幾乎是個音癡,然而他也聽得很是陶醉,腦海裏卻浮現出了連綿的湖光山色,一層層,各自交錯,美不勝收。
笛聲漸歇,楚風腦海裏的美景漸漸淡去,那一隻隻蝴蝶也回到了深沉之中。
女子握住了玉笛,看著楚風,然後將玉笛微微一點,那一隻隻蝴蝶飛舞著組成了一行字:好聽嗎。
楚風又是一愣,他沒有想到女子竟然會跟他搭話,所以他有些茫然,然後他迅速地回答道:“好聽。”
這也許是個轉機,至少能讓他置身事外。
女子將玉笛掛在了腰間,嘴角浮現出了一個天真無暇的笑容,就仿佛是一個純潔的少女——然後她低下了身,將捆住楚風的繩索……再一次拉在了自己的肩頭。
楚風頓時一驚,道:“不是吧,我們之間的友誼呢……”
女子沒有再理會楚風,而是保持著平靜,拖拽著楚風與那幾具屍體,繼續前進。
楚風不得不哀歎一聲,時運不濟,命途多舛,為什麼會遇上這樣一個奇怪的女人,心裏卻也開始尋思脫身之策。
自己不是不能激發體內陣法,自從脫險之後,他就專門花了幾天的功夫,在自己口腔裏塞入了幾顆用藥殼包裹住的納靈丹,隻要自己一狠心把藥殼咬碎將納靈丹吞入腹中,藥效激發,陣法也自然就被激發。
但是問題是,楚風麵對這個女子,真的沒什麼信心。
雖然楚風沒能見到女子親自動手來驗證自己的猜測,但是以段肆明對女子的態度,或者女子斬殺那八人的速度,無一不表明,女子真的很不簡單。
要不然,再等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