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藺琿是在一陣香氣中睜開眼睛的。
那香味淡淡的,很好聞,也很熟悉,很讓藺琿懷念。
藺琿深吸了一口那香氣,使得那香氣深入了自己的五髒六腑,在自己的四肢百骸之中遊走過一遍,才覺得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渾身都放鬆了下來。
藺琿睜開了眼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才終於看清,在破廟裏有著一隻小爐,爐上正駕著一隻砂鍋,那鬱鬱的香氣正是從砂鍋之中散發而出的。
藺琿環顧了四周,卻發現空無一人,她愣了愣,走到了砂鍋前,揭開了砂鍋,撲麵而來的一股芳香頓時讓藺琿不自禁地吞咽著唾沫。
那是一鍋粥,一鍋看起來很尋常的小米粥,其中撒落點綴著幾抹鮮豔的色彩,似乎是什麼藥草。
藺琿重新蓋好了砂鍋,盯著那一鍋粥有些發呆。
“醒了?”一個依然有些沙啞幹澀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卻再不讓人覺得刺耳難聽。
藺琿扭頭,看著楚風,突然咧嘴笑了起來。
楚風幹咳了幾聲,有些尷尬,也有些窘迫,卻也滿是真誠地道:“抱歉讓你擔心了。”
藺琿笑著搖了搖頭,才說道:“都好些年沒有吃過奚武哥做的飯菜了,很是懷念啊。”
楚風也笑了笑,尷尬與窘迫也得以化解,他說道:“專門為你熬的,你的傷勢雖然沒有大礙,但是……”楚風頓了頓,才接著說道,“還是要好好調理,不然隻怕留下病根。”
“咦,奚武哥也懂醫術嗎?”藺琿滿是好奇地問道。
楚風點了點頭道:“略懂。”
藺琿還在睡眠的時候他就已經詢問過布晶,也親自把脈過,他也萬分難以理解藺琿究竟是怎麼活下來。
他從藺琿殘餘的傷勢都可以料想到,當初穆少恩的一劍,不僅僅是貫穿了藺琿的胸膛,還將藺琿的髒腑經脈全部震碎——這樣的傷勢,就算是能毀體重生的八階修士都未必能夠承受,但是藺琿的氣息隻是失去了很短暫的片刻,便又奇跡般地回複了一絲氣息,才讓藺琿最終活了下來。
如果楚風能夠修行,他也能夠在藺琿受傷的第一時間進行探查,他也許能夠理探查得更清楚,但是時過境遷,而布晶也不善醫術,所以這其中的因由卻也怕是解不開了。
藺琿也不再多問,轉身拿起了旁邊的小碗與木勺,將砂鍋裏的粥盛到了碗中,而後送入自己的口中,頓時露出了一副很是愜意很是享受的表情。
“果然世上沒有比奚武哥更會做飯的人了。”藺琿眯著眼睛笑了起來,闊別多年的味道,依然那麼令人輕鬆愉悅。
“喜歡就多吃點。”楚風笑了笑。
“那怎麼行,會長胖的。”藺琿也微微笑著,才又問道,“師傅她人呢?”
“師姑說去見一個人,很快就回來。”楚風說著也皺了皺眉,因為他也有些好奇布晶要去見誰。
藺琿沒有再問,而是默默地用著粥品,直到把粥品用盡了才長出了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道:“好飽啊。”
“不是說吃多了會長胖嗎?”一旁的楚風突然開口道。
藺琿一怔,旋即有些惱火地翻了翻白眼,道:“你才會長胖呢。”
楚風滿是笑意地搖了搖頭,倏然又收斂了笑容,沉默了片刻,才說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呢?”
藺琿想了想,才道:“沒什麼打算,跟著師傅四處瞎逛吧,鳳鳴山莊是不想回去,卻也終究……做不到與鳳鳴山莊為敵。”
楚風點了點頭,看向廟外道:“這樣也好。”
藺琿沒有再說話,楚風也沒有再開口,二人相對而坐,各自沉思著關於未來的事情。
過了片刻,楚風便見得布晶落在了破廟的門前,而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人——一個消失了五年,下落不明的人——祝允同。
祝允同的樣貌並沒有太多的變化,隻是發絲之間多了幾分斑白,原本淩厲的目光也緩和了幾分。
楚風和藺琿都驚訝地站起了身,看著祝允同,滿是愕然地道:“祝師伯?”
祝允同擺了擺手,與布晶並肩走入了破廟之中,才說道:“有那麼值得驚訝的嗎,還是你們以為我連那些老東西都殺不掉?”
楚風有些難以置信。
當初他們逃亡之後,剩下的便是三妙宮的三位脈主與祝允同四人,他們要合力對抗的人包括了陸茹和宮一義兩名八階巔峰,除此之外還有諸如易蘇蘇、歐凱這些人,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想象,以如此懸殊的戰力之比,祝允同能活下來。
既然祝允同能活下來,那就說明……失蹤的三大派的其他人……都已經被祝允同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