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條件交換,唯一的好處在於,可能會化解日後可能產生的鳳鳴山莊與鮫人族之間的矛盾。
但是這樣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宋葉明也說不清楚。
珊瑚笑了笑,才搖頭道:“二長老請見諒,我的確不太懂你這句話的意思。你到底憑什麼來相信我呢?”
柳即微微瞑目,才隨之道:“我願意相信你,所以決定相信你。”
珊瑚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使得天上的月亮也漸漸失去了光芒。
“或者說,你其實不敢殺我。”珊瑚看著柳即,神色愈發冷靜沉著,出言鏗鏘而有力,就仿佛是金屬在相互敲擊一般清脆而利落,在夜空之中回蕩不休。
柳即沒有回答珊瑚的話,或者說他用沉默回答了珊瑚的話。
他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身體也沒有任何反應,就連宋葉明也摸不準,柳即到底是默認了珊瑚這句話,還是隻是不屑於回應珊瑚這狂妄而不靠譜的話語。
死一般的沉寂,無人動作,也無人言語。
終於,珊瑚輕啟她有些失去了血色的雙唇,繼續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二長老你之所以不敢殺我,不是因為我背後的鮫人族,而是別的什麼原因。這個因素使得你不敢殺我,因為殺了我會付出巨大的代價,而你認為,這個因素也會使得我在承諾之後,絕對不會再違背這個承諾。”
宋葉明微微皺眉,他是真的不知道珊瑚到底是根據什麼推斷出來的這樣的訊息,但是他看珊瑚那自信的神色,甚至也不由得有幾分相信了。
但是柳即為什麼不敢殺她呢?
柳即與鮫人族,隻怕其實根本沒有任何關聯吧?
珊瑚也不是完全相信自己的推論,但是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合理的解釋,因為目前的局麵已經是無論怎樣,都是殺了自己對局勢才更為有利的情形,就這樣因為一個可笑的相信的原因,就願意交換條件,實在有些匪夷所思——以她對柳即的理解,這個人沉著冷靜,也心狠手辣,他沒有理由會在這個時候非要放過自己。
既然他做出了他本不應當做的不可思議的事情,那麼他必然有不得不這樣做的原因。
所以,珊瑚準備豪賭一把。
“所以,我要說不,我拒絕你的提議。”珊瑚沉聲道,神色凜然,全身肌肉都緊繃著,準備著隨時逃遁。
但是柳即沒有動手。
柳即隻是看著珊瑚,然後他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用複雜的神色看著珊瑚,歎息道:“和你這樣聰明的人博弈,實在是一件愚不可及的事情。我不敢真的殺你,但是不意味著我不能對你做其他的事情。”
珊瑚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卻也不敢真的放鬆下來,依然戒備著柳即的一舉一動。她賭對了一步,但是她依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在威懾柳即……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然後她抬起頭看著柳即,雙眼之中精光矍鑠。
被這雙眼睛一看,柳即也明白了珊瑚想到了什麼,但是他沒有解釋的必要。所以他隻是緩緩摸出了柳條,然後道:“珊瑚公主,你最好讓開一條路,我去找那個小丫頭,這樣我可以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珊瑚微微搖頭道:“既然你不敢殺我,那我為什麼不能用我的命為質?”
珊瑚此話說得極其露骨,你既然不敢殺我,那我就是要用我的命成為你無法跨越的阻礙。
柳即微微搖頭道:“你自己找死,並不會給我帶來麻煩。所以珊瑚公主,你最好三思……不然隻怕得不償失。”
珊瑚秀眉微微一蹙,有些驚疑不定柳即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珊瑚還是很快便鎮靜了下來,看著柳即,平和地道:“可是我還是想賭一賭——二長老,你敢和我賭這一局嗎?”
“賭贏了一局,以為好運一直在自己這邊而反複賭下去的賭鬼,最後都輸得精光,這是人世間一直在發生的事情。所以公主,你最好不要做這樣一點都不理智的事情,這樣的事情不適合你做。”柳即回應道。
“誰又規定了,一個理智的人,不能做感性的事情呢?”珊瑚笑了起來,笑容明媚,宛如陽光——誰又敢說,她此刻的豪賭,不是理智呢?
柳即還沒有說話,鳳飲醴突然邁出了一步,看著柳即,神色嚴肅而有些哀婉地道:“我若擋在了你的路上,你要連我一起斬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