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片區域隻是分給弟子的,諸如族中的一些長老,座次還需要繼續登山上行,使得整個列席顯得等級尤其森嚴。
在主道上眾人分流,以離綰離綾為的離水弟子都進入到了所分到的宴席場所。
楚風緊抿著唇,跟在離綰身後,隨著眾人緩慢地前行著,在列席地的一株樹下坐了身來。
他按著跟前的幾,目光不斷地在眼前一眾穿梭來往的眾多年輕弟子身上遊移著,警惕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離綰雖然就在楚風的身邊,也見到了楚風依然保持著警戒的姿態,雖然覺得楚風未免有些多心了,但是也知道一切都要心謹慎的為妙。
如此喧鬧不知過了許久,日頭已經接近於正午,所有的賓客都已經完全入座,山中變得清淨無比,隻有落花與清風,陽光與顫鳴,互相連接,成為了一片。
正午時分,荀侃便會和嘯月渙攜手登山,步入山頂的大廳正殿,在那裏由眾多勢力的執掌見證成婚,象征了穹朔勢力合並的順利完成。
楚風終於覺得可以長出一口氣了,因為所剩下的時間並不多了,隻要再度過這極其短暫的一段時光,大概事情就會出淮山所能掌控的範圍了。
楚風抿了抿唇,雖然鬆了一口氣,但是卻依然還是不敢太過懈怠,畢竟事情的轉變往往是在眾人最不經意的時候。
離綰見楚風的神色有了一些舒緩,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開始與身邊的離綾話,但是卻見離綾的神色也並不輕鬆。
離綰連叫了離綾幾句,離綾都仿若沒有聽到一般的有些愣,最後還是另一邊的離緒推了推離綾,才使得離綾回過神來。
“綾姐,你在想什麼呢?”離綰輕聲問道,她也知道離綾心思素來比自己縝密細致,若是在想什麼,那必然也不是胡思亂想。
離綾微微愣了愣,看著離綰,才輕聲道:“綰綰你有沒有現……這裏的人,都不是我們所認識的。”
離綰微微一怔,還來不及反應,一旁鬆了一口氣的楚風卻悚然一驚,目光迅地在附近宴席的勢力眾人衣物上快地轉移著,根據其衣物的特征對其所屬的勢力做出了大致的判別。
這一片區域有五家勢力,完全來自五個不同的州,也是素來沒有交集的勢力,可以完全是陌生人。
這樣的安排,未免有些奇怪,畢竟將各勢力按遠近親疏劃指派區域的方法無疑才是最合理也是最正常的,將完全沒有交集的勢力集合到一起,這其中到底有沒有別的心思,就很難了。
楚風才放回胸中的一顆心,陡然便躍出了嗓子眼,他深呼吸一口氣,迅地傳音給離綰道:“叮囑眾人心提防,隻怕還要產生一些變化。”
楚風一邊著,一邊抬眼望向山上,心想這樣按照實力劃分區段,隻怕真的要生了什麼變故,彼此之間互不熟悉的門派一時之間根本就無法形成有效的組織,反而會內部相互產生齟齬,無法做到共同進退,給有心人可趁之機。
楚風想要起身,他覺得自己是該采取什麼措施的時候了,但是在他動身的那一刻,從山頂傳來了一陣雷鳴,那是一陣震耳欲聾,壓住了地之間所有聲音的雷鳴,使得所有人都再聽不清外界的任何聲音。
直到這雷鳴的聲音漸弱了三分,才使得眾人聽出來,那不是雷鳴,而是大鼓的轟隆。
“時辰到,有新郎新娘登山!”
一個渾厚的男聲緊跟著雷鳴響起,綿延不絕,就好像是那轟雷的餘波一般,在山間溝壑回環往複,重疊成為了猶如波濤般的聲響,雖然不至於掩蓋世間所有聲音,但是卻也震耳欲聾。
“當——”
悠揚的鍾聲也隨之在淮山響起,不斷地向外界擴散而去,音波所傳遞之處,世間隻剩一片悄寂。
鼓聲,男聲,鍾聲,與隨之在整個淮山響起的鼓樂之聲,吞沒了所有的聲音,也使得所有人都在這一陣陣音波的衝擊之下,大腦陷入了一陣空白,眼中隻是單調地映照出了外界的圖像,思考與聽聞,都早已停止,就好像是時間停滯了一般的。
直到一道寒芒在眾人眼中靜止的世界中出現,直到一道血光,映紅了落花,才漸漸有人醒轉過來,意識到這場婚宴,已經不再是婚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