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眾人中不乏明眼人,知道二人此刻陷入了極其微妙的狀態,但是其中卻也有一些庸人,見二人隻是彼此凝視,卻始終不曾出手,不由得出口喊道:“倒是開打啊!”
這一聲喊叫,是丟入湖麵的一塊巨石。
不管是楚風,還是荀侃,腦海中的那根弦都是繃緊到了極點,隨時都將爆。
而這一聲喊,就是爆的信號,宛若驚雷一般的,使得兩人同時化為了流光,向對方衝殺而去。
楚風沒有拔刀,而荀侃則舉著他手裏的劍。
刺夜劍順著劍身之上的弧線,有一道奇特的細線一直向前延伸,筆直地向前延伸。
那道暗金色的細線,如果不仔細看,不認真地去感應的話,很容易將它忽略過去。
但是這條細線是不容忽略的,這條細線之上暗藏殺機。
有千萬道細的光芒的潛伏在這條細線之上,就仿佛是一條筆直的大道之上停靠著的馬車,尾相接。
這些更為細的光芒,在等待著號令,便會疾馳而出,給與自己的敵人致命的打擊。
這些光芒是很細,但是它們數量很多。
一根針並不可怕,但是當上下起了針雨的時候,哪怕是皮糙肉厚的巨象,都會被化為一隻可憐的刺蝟。
這就是這一道劍的可怕之處。
楚風知道這一道劍,這一道劍並不是刺夜的特殊之處,這一道劍是清流澗的“散入春風”。對付散入春風,一般的辦法是拉開距離,或是完美的防禦。
而唱雪訣,就是一種攻守兼備的功法。
他沒有拔刀,隻是握緊了凝世,體內唱雪訣全力運轉,一朵朵冰蓮在他的身邊凝結,旋轉著出一陣陣幽怨的嗚咽,一瓣瓣蓮花張合閉合,向四周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刺夜的劍鋒徑直地到了楚風的跟前,楚風感覺到了一股肅然的殺氣,如撲麵而來的巨浪,遮蔽日,擋住了他所有的感官。
楚風不得不承認,荀侃的這一劍很強,竟然連那般肅然的殺意都可以用來阻擋自己的感知。
但是楚風並沒有太多的想法,因為他見過更強的劍,盡管荀侃這一劍中也有那一道劍的幾分意味,但是終究不過是東施效顰。
細線的最前端接觸到了一朵嬌柔的冰蓮,冰蓮的葉與花在瞬間枯萎凋零,而那道細線也在瞬間裂為了漫暗金色的毫芒,出嘈嘈切切的聲響,密密匝匝地迎麵向楚風落下。
所有的冰蓮開始高地旋轉,用圓潤的蓮花葉片將那一根根暗金光芒抵擋消散,但是同時一朵朵花瓣上卻也被轟擊出入蜂窩般密集的細孔穴。
盡管隻是細微的毫芒,但是這些毫芒依然帶著巨大的力道,完全不容覷。楚風的防禦雖然不能如白紙一般地蒼白,但是卻並沒有做到滴水不漏。
有穿過了冰蓮防禦的金針貫穿了楚風的身軀,但是楚風的麵上沒有絲毫的神色變化,仿佛感受不到痛楚。
他隻是在不斷地向前,眼中隻有荀侃。
荀侃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容,清流澗不善肉搏,是一個人盡皆知的事實。
他知道對手想要與自己貼身肉搏,欺壓自己的劣勢,但是他並不怎麼畏懼。然而他還是戲謔地邁動著步伐,向後退去,想要戲弄一下眼前這個不知高地厚的對手。
讓他在死之前靠近自己的身邊吧。
荀侃滿是不屑地想道,他有些好奇那個時候對手會是什麼樣的神色,隻怕……是不敢相信吧?
荀侃手腕轉動,功法一變,手中劍光一顫,毫芒消逝,隨著刺夜翻飛,終於迸出一道極其璀璨的劍芒,旋轉一周,阻擋住楚風前進的道路,而噴薄出的劍芒更是瞬間將大地割裂出一條巨大的缺口,裂口平整光滑,仿佛鏡麵。
楚風依然沒有拔刀,哪怕對手讓他感覺到了棘手,但是他依然不願意拔刀。
刺夜劍芒在他身前橫掃,他如果想要徑直奔向荀侃,要麼就需要擊潰刺夜,要麼就承受這道劍芒。
楚風自然不會去承受這道劍芒,哪怕他的肉身很強悍,但是也不意味著是永遠不會受傷的。
尤其是現在,那一口劍還是神秘莫測的刺夜。
楚風依然在等,在等機會,他也在逼,逼對手給自己機會。
“不過如此。”荀侃見得楚風在刺夜的劍芒下狼狽地躲閃,頗是嘲諷地道。
他知道對手在等待機會,所以他不願意給對手機會,他不準備把之前的遊戲玩下去了,他也有必要節省體力,應付其他的長老。
所以荀侃一揮手,刺夜旋轉,翻出一道幽光,落入了荀侃的手裏。
荀侃一翻手腕,刺夜的劍身之上浮現了一道暗金色的龍紋,繼而一聲巨龍長吟,一雙暗金色的眼眸隨著荀侃劍光流轉,陡然在其身後睜開。
而後,一口巨大的光劍,猶如山巒一般,從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