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穹朔州很冷,今年的穹朔州尤其地冷。
秋季那場血色的婚禮,以淮山與清流澗的失敗而告終,引起了整個妖界的轟動。
很多門派在那場婚禮中有弟子與長老喪命,其中甚至不乏一些名宿。
大家都知道,那是萬妖宮的行動,淮山與清流澗隻是兩條狗。
所以,整個妖界,針對萬妖宮展開了一些列行動。
在那場血色的婚禮中有弟子長老喪生的門派展開的瘋狂的報複,對萬妖宮進行了全麵的絞殺,其中包括一些早已臣服於萬妖宮的勢力。
整個妖界,在此刻,針對萬妖宮的態度都很統一,不用質疑,那便是殺,那便是滅。
萬妖宮頓時陷入了危機之中,為了收縮陣線,屠一醉不得不放棄了不那麼重要的南方宗,徹底從南方數州收手,瀚海宗也放棄了絕大多數的領域向中州靠近,兩海宗也將針線收縮到了無盡海地區,很多弟子也脫離了萬妖宮。
萬妖宮的勢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哪怕在還堅守著陣地的人之間,士氣也是一片低迷,他們看不到未來在哪裏,也看不到絲毫的希望。
現在的妖界,萬妖宮就是公敵,再也不再是曾經那個輝煌不可一世的龐然大物。
萬妖宮自顧不暇,草創的北方宗更是直接取消,人手全部撤走。
在那場血色婚禮之中失去了大量人手,高手幾乎全部戰死的淮山也徹底淪陷,緊隨著便是清流澗,沒有了萬妖宮的支撐,本就不是龐大勢力的清流澗在一夜之間淪陷,清流澗祖地更是被付之一炬,清流澗荀氏一族,被屠殺殆盡。
相對來,淮山還要好上很多。
留在迎雪城中的淮山族人在聽聞變故發生之後,第一時間便拋棄了族中的老弱,帶著強者開始向極北之地逃離,使得趕來的各派人士撲了個空,隻能將迎雪城夷為平地。
在那之後,其他州的勢力撤出了穹朔州,而穹朔本土的勢力對於北逃的淮山一族不肯放過,窮追不舍,生怕這一族有朝一日再次崛起,來報昔日之仇。
至於其他依附於淮山、清流澗或是萬妖宮的勢力,反應快的拿昔日的盟友交了投名狀,反應慢的被昔日的盟友拿去做了投名狀,總之或者叛變,或者被清掃,上演了一出出滿是悲歡離合的戲。
沒有人知道穹朔州的戰火要燃燒到幾時,因為整個妖界到處都是戰火,萬妖宮勢力撤走空白的勢力區域成為了各方爭奪的區域,戰鬥,流血,犧牲,仇恨,成為了這段時間之內永恒不變的主題。
一個銀發的男子穿著一襲單薄的衣衫,坐在穹朔州風雪漫的斷崖之上,有些茫然地看著遠方。
在他的身邊,匍匐著一頭毛發銀白的狼,緊緊地挨著他。
他溫柔地撫摸著狼那柔順的毛發,銀色的發絲在夾雜著鬥大飛雪的朔風中揚起,露出了他額頭那一輪銀色的月亮。
“嗚嗚。”狼懶懶地呻吟一聲,翻過身,讓男子的手指在他的下頜上撫弄,發出的呻吟愈發地愜意起來。
它搖動著自己的腦袋,把頭上積雪也甩得幹幹淨淨,露出了它額間一輪一模一樣的月亮來。
男子忽然微笑起來,眼眸裏滿是溫柔之意。
男子一邊著一邊把狼抱起,站了起來,迎著風雪向身後的山崖走去。
山崖上有一座很突兀的屋,在這四處隻有茫茫一片風雪的世界裏無論如何都讓人感覺到不自然。
男子推開了屋半掩的門,門內是一件很平凡的屋,有一張冰做的桌子,有冰做的椅子,有冰做的床。
甚至於連這座屋本身,都是冰做的。
在冰做的床上盤坐一個黑發的女子,長發慵懶地綰在腦後,被一枝桃花的簪子簪起,顯得有些隨意。
女子睜開了眼睛,看著男子,然後笑了笑,道:“前輩您回來了。”
男子微微地點了點頭,看了看女子腦後的那一枝桃花,沉默了片刻,才道:“你想好了嗎?”
女子輕輕地點了點頭,笑道:“隻要能救他,我什麼都願意。”
男子沉默了片刻,輕輕地一揮手,從大地之下浮起了一具沉重的冰棺。
冰棺之上有霧氣蒸騰,使得冰棺顯得極其的朦朧模糊,難以看清,但是卻隱隱約約地可以看清,在冰棺之中,躺著一個人。
女子站起身,用手指輕輕地擦拭著冰麵,將冰麵上那層霧氣撣去。
隔著厚厚的冰層,她看到了那個男人的模樣,盡管這些日子她已經看了無數遍,但是她的手指卻依然不自禁地微微一顫,心中隱隱有一股刺痛。
“我救回你的命,本來就已經很不容易,現在……你還要用你的命去換他的命,就算換了回來,他也不會被你擁有,這一切,真的值得嗎?”男子抱著狼,輕聲地道。
女子笑了笑,才道:“這樣的事情我心甘情願,又有什麼值得不值得。這世界上,終究不是每件事都可以用值得或是不值得來衡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