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縷紅黑色相互繚繞的氣息從那對羽翼的每一條縫隙垂落而下,帶著一股氤氳朦朧之感,神秘萬分,彙聚成為雨簾,垂落在地。
與此同時,楚風眼眸裏燃燒著的二氣的火焰也猛地爆燃,左眼純黑的眼睛中陡然出現了一片火焰,右眼純紅的眼睛中則出現一點深沉的長夜。
覆蓋在楚風體表的凝實成為衣衫的二氣也在瞬間相互滲透相互交織,發出一聲聲巨大的怒吼,震耳欲聾。
楚風右手一握,司青劍在手。
一聲咆哮從楚風的喉頭深處發出,司青劍也隨之清嘯,龍吟驚。
大明尊微驚,看著那一口青色的細長寶劍,微微有些訝異,孟章君?
大明尊沒有能夠驚訝太久,楚風的劍便已經隔空刺來。
楚風出手就沒有任何的保留,一出招便是最直接最凶猛的萬劍成道。
他有些感謝劍名無聞將這一招的精髓毫無保留地傳遞給了他,他自己的功法還沒有完全地成形,真正有力的攻勢,便也隻有劍名無聞的萬劍成道而已。
千萬道各異的劍意淩空而生,在澎湃的二氣的催動下,每一口劍,每一道劍意都發出了異樣的光輝。
那一口口劍都仿佛是從古老的歲月中走來的劍,神秘而古樸,笨拙而憨直。
歲月不曾將這一口口劍的劍鋒磨礪得鋒銳,卻將這一口口劍的劍脊打磨得筆直。
劍,號稱君子。
一個人的劍,就是一個人的骨骼。
筆直的劍,對應著的是一個人筆直的骨骼。
堅不可摧,寧折不彎。
一道道劍旋轉,發出淒厲尖銳的長鳴,穿破了萬裏重霄,直入了九幽黃泉。
萬道不同的劍,唱響了同一個旋律。
萬道不同的劍,相互排斥,相互輝映。
它們在等待,在等待當中的那一口劍。
那一口青光流轉,卻微微有些彎曲的司青劍。
楚風握緊了司青劍,雙眼流淌下了血淚來。
他橫步,然後出劍。
楚風劍出的也是筆直。
筆直地刺向了大明尊。
楚風沒有用劈,用斬,這樣充滿了力量,充滿了氣勢的動作。
因為到底,劍是為了向前刺而生的。
君子之劍,走的素來是光明正大的路子,不隱其惡,不揚其善,是非曲直,盡在其間。
所以劍路,是直的。
直著來去的劍路,包含了劍道萬象。
一劍遞出,萬劍歸宗。
這一劍穿空,前進。
萬道劍彙聚而來,尾隨在這一道劍身後,萬道光華璀璨,向著那漫花雨與古老書卷刺了過去。
花雨輕盈,但是卻厚重萬分。
青色的司青劍劍鋒微微一接觸到那飄落的花瓣,頓時便如同刺入了一片湖水之中,哪怕有再大的力氣,打入水中,也不過泛起漣漪,激起波瀾,水卻還是水,連綿不休。
但是司青劍並沒有因此而退卻。
司青劍從來不想化為堤壩斷流。
司青劍是劍,一口從而降的劍,落入江河之中,那便要直接穿破江海,鎮入大地之中,化為一根定住江海翻湧的擎之柱。
江河流動,卻隻有繞過這根擎之柱。
這一根擎之柱在重重的花雨的簾幕上撕開了一條的口子。
司青劍微微顫抖,撥開了重重花雨的簾幕。
其身後,萬劍怒吼,順著司青劍在那重重花雨簾幕之上撕開的那個細的口子一擁而入。
一擁而入的萬劍進入了花海。
淩厲的劍意在花海之中縱橫,紛紛揚揚灑落的花瓣在萬劍淩然的殺意之中凋零。
萬劍向前,向著大明尊,光明正大,一往無前。
但是老學究卻捧著那一卷古老的書冊,在萬劍之前,不緊不慢地翻看。
第一道劍在古老的薄薄的冊子前三尺猛地停滯住,沒有任何的減速,就好像空突然就被鎖死了一樣的不自然。
萬道劍至,萬道劍止。
那本冊子裏沒有它們,它們便是虛無。
那本冊子無視它們,它們便是妄誕。
那本冊子記載了人間的一切一切,有的都在冊子上,沒有的,從來不會在。
那本冊子悠閑地翻閱過千萬頁,讓人有些懷疑它是否真的就隻有所見的那麼薄。
冊子慢慢地合攏,然後它卷了起來,就好像是一個先生順手卷起了書卷要打頑童的手心一樣。
君子五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