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青年有些瘦削,身形也不夠高,但是卻給人一種有些清爽的感覺,如果不是他的麵目實在太過普通,普通地都快要找不到特色來形容的話,他一定會是受人矚目的焦點。
但是受累於他的麵容實在太沒有特色,所以他也就成為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最為平凡的成員之一。
青年漫無目的地行走著,有些散漫,有些慵懶。
已是新年來臨的時候,城內早已張燈結彩,頗是熱鬧喜慶。
街道上沿著街道是各種各樣的吃食,情侶或是好友之間互相邀約著在街道上一路吃下去,倒也頗是消磨時光。
“真是變了一個模樣啊。”青年歎息了一聲,似乎很久沒有來過此地了,眼眸裏流露出一些惆悵。
青年有些漫無目的地在紫瓊郡中轉了轉,路過了幾處房屋,發現原來的院落早已改換了門庭,變得愈發陌生起來。
青年在這些應該熟悉的院落前站立了許久,而後釋然地一笑,微微搖了搖頭,倒負著手,慢慢地向著城外走去。
青年走去的方向是紫瓊郡過去的墓地方向,隻是這一片風水之地所葬的屍骨也幾乎滿滿當當,所以在多年之前也已經廢棄了。
廢棄之後有後人的墓地倒還好,時常有人打理倒不至於荒蕪,但是卻也有很多墓地的後人或者斷絕,或者遷移走,因此便埋沒在了荒草之中。
青年的目的地便也是這樣一座埋沒在荒草之中的墳墓。
墳墓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積雪中卻又胡亂地探出幾根枯萎的野草,藤蔓在墳墓墳墓上縱橫交錯,墓碑則更是爬滿了濕漉漉的青苔,落滿了髒汙,布滿了裂痕。
青年微微俯下身,心翼翼地將墓碑上的青苔一片片地剝離,將野草一根根地拔掉,而後取出一方手巾微微地擦拭著墓碑上的汙濁和水漬,又將墳墓周邊的野草一一拔掉,才在墳墓前坐了下來。
“孩兒回來了,這麼多年不曾來看您,娘親不會生孩兒的氣吧?”青年微微笑著,神情溫和萬分,模樣卻是有些懶散,“孩兒經曆了很多很多的事情,遇到了很多很多有趣的人,我想您應該會想要聽的。”
青年慢慢地著話,著過去的故事,起了那些愛他的恨他的他愛的他恨的人與事,沒有太多的悲歡,也沒有太多的喜怒,就像是一個書人,到高興的時候自己也忍不住停下笑一笑,到難過的時候也停下想一想。
不管過去的悲歡多麼重要,那終究都是過去了,過去的事留存一份美好便好,沒有必要記掛太多。
青年話的工夫,色便漸漸地深沉了下來,地之間很快就隻剩一片漆黑,上隻剩下有些稀疏的群星,卻連月亮都無法見到。
“哎。”青年微微歎了一口氣,站起了身,拍了拍衣衫上沾染的灰塵與積雪,道,“這次就這麼多吧,接下來的故事,我們下次再。孩兒也還有很多人要去見,也還要去去看看父親,不能讓他太寂寞。”
青年著,對著墓碑長揖,而後轉過身便向著紫瓊郡南邊的紫瓊山走了去。
紫瓊山上有一星燈火,在黑夜之中微微躍動著,穿過了深沉的黑夜,落在了山下那破裂荒蕪的馳道上。
青年看著眼前這片荒蕪不由得有些唏噓,當年八馬並駕的馳道已經荒廢到了如今的地步,那高聳的漢白玉門樓更是早已斷裂湮沒在了荒草之中。
青年站在紫瓊山的山口上,佇立了許久,而後看向了上山的那一星燈火,不由得又是一笑。
是誰人住在了那裏,在這樣的夜裏點燃了接引故人的燈火呢?
“嘩嘩——”一陣窸窣的聲響,山腳的草叢之中忽然響起了一陣晃動的聲響,就仿佛是有野獸在暗中地欺近一般。
青年微怔,看向了聲音來處,神色微微有些訝異,卻也有些忍俊不禁的神情。
“嗷嗚——”一個奶奶的童聲發出一陣讓人忍不住笑出聲的獸吼,一個穿著雪白襖裙,披著一件的紅色皮毛襖子的女孩從草叢裏跳了出來,左手一叉腰,指著青年,奶聲奶氣地道,“你是誰,你來我家做什麼?”
青年看著那女孩,也不過四五歲模樣,瑩白的皮膚與一雙鑲嵌著深黑色的大眼睛相得益彰,頭發在腦後綰起了一個包子,顯得尤為稚氣可愛,偏偏白淨的臉上卻又在適才的行動中沾染了一些髒汙,顯得頗有些滑稽。
青年看著女孩,也不回答女孩的問題,蹲下身笑笑反問道:“你又是誰,在我家門口幹什麼?”
女孩一愣,歪著頭看了青年半晌,才噘著嘴道:“你耍賴,這是我家!”
“這分明是我家呀。”青年促狹地笑著。
女孩憋著嘴,一好半才一抹眼角,可憐兮兮地道:“你欺負姑娘,不是好人。”
青年“哈哈”一笑,攤開手掌,手裏有幾顆糖丸,道:“吃糖不吃?”
女孩的眼眸裏頓時亮起了亮光,而後微微一回頭,看了看山上,突然想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一般,急忙一擺手,義正言辭地道:“不吃,糖吃多了會蛀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