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股氣息隻是維持了極其短暫的一瞬,便徹底消融進入了楚風的血脈之中,再也不見了蹤跡,而楚風原本還帶傷的軀體卻在瞬間幾近痊愈。
楚風不由得輕輕地握了握拳,感受著自己身體產生的變化,然而傳到耳中的卻是一聲羞惱的嚶嚀,與從手中傳來的溫暖與充滿了彈性的柔軟。
楚風愣了愣,而後終於想起了自己的右手之中還握著什麼東西,當即發出一聲大喊,倉皇地後退,驚慌之中竟然連平衡也無法掌握,一個踉蹌摔得跌坐在地。
“對不住,對不住……”楚風也不急著站起來,閉著眼睛誠惶誠恐地道。
冰之儀本來還滿是惱怒之意,見楚風的模樣頓時沒有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來,所有的羞惱也都消散無形。
她平靜地將自己胸口的裂痕慢慢地愈合,而後順手撚了一抹潭水抹在胸口之上,那一抹潭水迅速地與她的衣裙融合為一體,才將她雪白的胸脯遮掩而住。
“好啦,起來吧,沒事了。”冰之儀道。
楚風在冰之儀的再三催促之下才站起身,睜開眼,隻是依然不敢直視冰之儀,紅著臉,低著頭,窘迫地道:“多謝你……”
冰之儀看著楚風的神色,哭笑不得地道:“我都沒有害羞,你何必至於這樣?”
楚風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抬起頭看了看冰之儀,見冰之儀的神色如常,這才定了定心神,將心中的那一份羞澀的意味壓抑而住,才深吸了一口氣,沉默了片刻才終於恢複了尋常,道:“多謝你送來這力量。”
“你應該懂他們的意思了?”冰之儀問道。
楚風點了點頭道:“我基本明白了。”
“他們會繼續為你牽扯空間,你隻要專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冰之儀頓了頓,臉上出現了一層陰影一般的顏色,才繼續道,“另外,他們還有一句話讓我轉達給你。”
“嗯?”楚風看著冰之儀的神色,知道冰之儀接下來要轉交的這一句話必然會是一句很沉重的囑托,“但無妨。”
“如果事不可為,他們希望你……”冰之儀的秀眉微微一蹙,剩下的話有些難以啟齒,最終卻還是完完整整地了出來,“能夠不要讓他們親自動手。”
這句話並不算多麼出乎楚風的意料,從他們將自己的行蹤交給乙辛長舒開始,楚風就知道自己在這賭上七界未來的大局之中的身份和作用。
如果他能夠堅持下去,那就是七界的大幸,這麼多年以來的遊戲會在這一局徹底收場。
但是如果他不能取得勝利,那麼就必須強行封盤,等待下一局的開啟。
他的地位從來沒有那麼重要,至少還沒有重要到這場棋局中非要有他不可,因為沒有他,還會有別的棋子作為代替。
楚風笑了笑,點了點頭道:“我明白。”
冰之儀看著楚風此時的平靜沉著,又想到了方才楚風的狼狽惶恐,委實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眼前這個人怎麼會對那般的事如此局促,對這般的大事反而平靜得有些可怖。
“起來,你去看過冰之祺了嗎?”楚風倏然問道。
冰之儀聞言不由得一怔,愣了許久,才道:“去過幾次凝寒教,遠遠地見過阿祺幾眼,知道他很好,變得足夠獨立,足夠堅強,足夠有主見,自己一個人能好好地生存下去,我就放心了。”
冰之儀起來的時候臉上帶著一抹溫柔到了極點的笑容,那笑容並不強烈,反而充滿了含蓄的意味,如同一縷和煦的春風,不疾不徐,令人愜意到了極點。
楚風看著冰之儀的神色,在冰之儀那幸福與溫柔的眸光之中卻找到了幾分痛楚的意味,那樣的痛楚,哀而不傷。
楚風知道冰之儀在擔心什麼,所以他沒有對冰之儀的行為作出什麼評論,因為他就無權評論。
他隻是看著遠方的夕陽,眯著眼睛,沉默了許久,才慢慢地道:“冰之祺一直銘記著當年的約定,等鬼國的事情都結束了,就回去見他吧。”
冰之儀慢慢地點了點頭,低頭不語,過了一會才道:“我們走吧。”
楚風微微一怔,看著冰之儀,有些遲疑地道:“走哪去?”
“回去鎮上。”冰之儀道,旋即也意識到了楚風在為什麼而遲疑,旋即輕笑道,“師尊的吩咐是,要我做你的幫手,直到鬼國的事情落幕,或者……”
冰之儀頓了很久,才慢慢地道:“或者我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