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年前,顏君二上傲劍洞的時候,他親眼看到老二星野君被顏君打得就此沉淪,那個時候,顏君隻是輕蔑地看了他一眼。
三百二十年前,顏君第一次上傲劍洞的時候,他親眼見到老大春山君被顏君打得道基盡毀,那個時候顏君甚至都不屑看他一眼。
顏君是他一生的噩夢,他來找顏君尋仇,不僅僅是為了幫春山君和星野君報仇,更是為了自己,讓自己擺脫顏君這個一生都無法擺脫的噩夢。
傲劍洞已經沒有了,他所能做的,便也隻有這最後一件事情了而已。
他不會放過顏君,絕對不會!
他握緊了幽泉劍,一股股森羅之氣緊緊纏繞著幽泉劍,隨著幽泉君化為一道暗影,衝向了前方那個老者的身影。
顏君看著幽泉君不斷逼近的身影,輕蔑地哼了一聲。
他從來沒有準備與幽泉君戰鬥,那太沒有意思了一些。
他從來不是一個好人,敵人想要得到什麼,他便絕對不會讓敵人得償所願。
既然幽泉君想要跟他一決生死,那麼他就覺得不會給幽泉君這個機會。
這也是他為什麼隻毀了劍塚八君中那些參與過傲劍內亂的幾人的道基卻又不殺人的緣故,他就是要他們始終站在九階的門檻上,體會著窺門卻又不得入的痛苦。
隻有這樣長久的痛苦的折磨,才會使得那些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痛快,這樣的東西絕對不能給敵人。
顏君嘴角微挑,神色之中充滿了嘲諷。
歸萬裏悄無聲息地從離明城的西城離開了離明城,向著北方逃離而去。
歸萬裏站在了北方的一座山頂。
從山頂看去,離明城已經完全被滾滾的煙塵籠罩住了,時不時會傳來一陣轟隆的聲響,表明著在城市之中還有抵抗者。
然而轟隆的雷鳴出現的頻率卻在不斷地變,轟隆之間的間隔在不斷地延長,最終逐漸變得不可聞起來了。
歸萬裏握緊了拳頭,指甲陷入了肉中。
他恨。
他恨六界的修士貪婪而殘暴,他也恨自己的無能,沒有能夠拯救這座城市。
他為這座城市付出了太多了心血和精力。
他熟悉這座城市的每一條街道,每一個攤鋪甚至是每一塊磚。
哪家的酒好喝,哪家的媳婦漂亮,哪家的孩子皮,他都門兒清。
在他來到鬼國之前,他從未想過,被世人所排擠嫌惡的自己,竟然也能得到這麼多的尊敬。
為了對得起顏君的信任,為了對得起那些素不相識的人給他的尊敬,一百六十多年間,他為這座城市付出了太多,甚至連自己的修行都被徹底荒廢。
但是現在,所有的努力,都化成了飛灰,變成了東流的水,一去不回。
“轟!”
陡然,一陣沉悶的巨響從離明城的響起,緊接著便沿著厚實的大地,不斷地向著四麵八方擴散著,遠近的轟鳴重疊在一起,變得異常沉悶,震得人氣血翻湧。
“轟!”
大地震顫,整座破碎的離明城陡然下沉,一條條巨大的數百丈寬的裂紋從離明城的煙塵之中延伸而出,曲曲折折地向著各個方向蔓延著,一直蔓延出去了數十裏遠,如餓極了的野獸一般將路途上所有的村鎮與山巒盡數吞沒進入了自己的口中。
“轟——轟——”
一道道金光從大地的裂縫之中不斷地衝向了空,宛如一張張展開的屏風一般,將所途經的路途中所有的障礙都掃出了幹淨。
這些障礙,無論是樓宇,山巒,亦或者那剛剛以為自己取得了勝利的六界修士,都沒有能夠幸免。
他們就像是陡然暴曬在烈日之下的積雪一般,刹那之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是他們可以感覺到,那穿過了離明城的那道阻擋著六界修士前進的屏障,正在緩慢地消散。
鬼國中央腹地。
國主趙初塵瞑目坐在那棵大樹之下。
他的身前是散落一地的碧綠水晶殘片,與八片環繞成矩形的碧玉。
“哢擦——”
正東方的那枚碧玉表麵陡然出現了一條裂紋,順著碧玉光滑的表麵不斷地蔓延到了碧玉的另一頭,使得碧玉陡然破碎成為了數片。
趙初塵睜開了眼,看了看身前的碧玉,又抬起頭看了看東方正在被黑暗所吞噬的空,輕聲自語道:“玉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