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興便點起紫香,香煙也是紫色,氤氳飄渺。林海與林興都盯著燃著的香,突然屋內白光一閃,一個神仙般的男子出現在屋裏。林興雖然已經聽林如海講過這位不是人,普一見麵心中還是無比震驚,他到底是跟著林海見過世麵的人,很快便回過神,恭敬的跪拜行禮。那男子看了林興一眼,林如海道:“林興,大哥讓你起來。”當年此男子魂魄離體的條件便是林海叫他大哥,以往兩個人不僅爭身體,還爭長幼。林興站起身,林海看著男子,露出了笑容。林興隻看了一眼,便低下頭,在他心裏,如男子這般的人物多看一眼便是褻瀆。
這被林海稱為大哥的男子看著不似凡人,他的容貌精致如畫、俊美無酬;他的身形翩若驚鴻,婉若遊龍。冰為肌膚玉做骨,紫晶為眸秋月為神。他長身玉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潘安、宋玉也隻有仰望的資格,真是天上無雙,地上難尋。他的衣服不知是什麼材質,真是天衣無縫,一色月白,隻有外衣的袖口和領口有水色刺繡,不知道是什麼花紋。係著白玉腰帶,下墜著青玉流蘇,頸上珠玉瓔珞,下墜著紫玉鑲紫金邊的長命鎖,墜著紫色的穗子,那穗子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不知什麼材質。他右手微抬,如玉的手腕上戴著一圈圈的纏成鐲子般粗細似玉非玉的細線,青綠色,不知道有多少圈,繩頭各綴著一顆青綠色的珠子,也看不出材質。他左手傾動,腕上一串似銀非銀的珠子,看著也不是凡品。仙家用度,非常人所能看透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林海見了白衣男子,氣色竟好了許多。林海說道:“你來了。”白衣男子眉頭微蹙,說道:“你怎麼成了這副樣子?”他這一句話,似問非問,聲音清冽如山間泉水,語氣輕緩如清風入耳。白衣男子說著走上前要為林海把脈。林海道:“不用了,敏兒走了,我要隨她去了,我求你一件事。”白衣男子見他心存死誌,便收回手,似有憂愁爬上心頭,淡淡的說道:“你求我照顧你的一雙兒女?”林海道:“正是,這一雙兒女我實在是放心不下,求大哥看顧一二。我知道你至今仍是魂魄之體,當年你把身體讓給我,我欠你良多,等我走了,這副身體任你處置。”林海不敢說讓白衣男子用自己這破敗的身體,隻好這麼說。白衣男子仍是淡淡的,說道:“好。”林海聽他答應了,放下了一樁心事,他知道白衣男子向來說一不二,便說道:“若有來生,我必十倍還你。”白衣男子仍然神色平靜,仿佛無欲無求的神仙,輕輕吐出兩個字:“不必。”林海道:“我知道大哥心性淡然,可是弟弟心裏總是在意的。”白衣男子沒有說話,林海說道:“我身後之事就不敢勞煩大哥,你隻把我與敏兒買口棺材,將我們葬在一起,弟弟就不勝感激。大哥神通廣大,想來弟弟的事情大哥沒有不知道的,弟弟死後,林家弟弟的一切都是大哥的。林興。”林海看向林興接著說道:“去留隨你。”林興哭道:“小的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好,好,好。”林海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咳嗽幾聲,他交代完後世,心中鬆開,提著的那口氣終於散了,突然,林海兩眼發直口中大喊一聲:“敏兒,我來了。”便沒了聲息。
白衣男子看著林海魂魄離體,向著自己磕了一個頭便向地府而去。林興跪在地上失聲痛哭,白衣男子上前想要合上林海睜著的雙眼,手剛碰到林海的身體,白衣男子便被吸了進去。不消片刻林海的身體生機恢複,開口說道:“你主子已經去了。”林興止住哭聲,哽咽道:“小的知道,小的會像伺候老爺一樣伺候大老爺。”
白衣男子之所以進入林海的身體是因為林海命不該絕,林海心存死誌,魂魄離體,他的身體便選擇了曾經與林海共用身體的白衣男子。白衣男子進入林海的身體後便知道了原由,淡然的接受了這樣的安排,說道:“今後我是林如海,卻也不是林如海,你可明白?”林興迷茫的看著“林如海”,他不明白。白衣男子道:“我名林源,字清源。你對外說林如海因夫人過世,看破紅塵,參透人生入了道途,因兒女尚未長成才沒有出家,明白嗎?”經林源這麼一點撥,林興是個聰明的,頓時明白過來。林源是準備用林海的身體,卻不準備扮演林海,林興道:“小的知道該怎麼做。”林源道:“很好,你讓人準備兩口棺材,府裏開始辦喪事吧。”林源一向少言寡語,今日恐怕是長這麼大說的最多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