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假思索掏出槍,那一刻我隻想殺掉眼前這個女人,身後的景承衝上來,一把握住槍口放在自己胸口。
“兩年前,兩年前我想殺葉良月的時候,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對我說的嗎?”景承麵無懼色直視我。“殺她很簡單,你隻需要扣動扳機,然後呢?然後會怎麼樣?”
“她殺了我爸!”我大聲咆哮如同被激怒的野獸。
“她是怪物,崇尚死亡的怪物,她根本就不怕死,凱撒讓她留在這裏等待最後的榮耀,你就是給她榮耀的那個人,你開槍隻會成全她,但代價是毀掉你自己!”景承手像鐵鉗一般緊緊抓住槍口紋絲不動。
“如果死對她是一種榮耀,那我願意成全她。”我雙目濺火手抖動的厲害。“至於代價我根本不在乎。”
“你是警察!”蘇錦擋在杜織雲前麵義正言辭說。“你殺了她也不能為秦教授報仇,何況秦教授一輩子秉公執法剛正不阿,他在天有靈也不會讚同你這樣做,你殺了杜織雲隻會讓秦教授蒙羞受辱。”
我大口喘息,抖動的手稍微有些減緩。
“我是先割斷他頸部動脈,等到他的血流幹後再割下他的頭,這樣鮮血就不會噴濺到我身上。”杜織雲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在旁邊挑釁。“哦,對了,忘了告訴你,我是在他活著的時候割下他的頭。”
原本有些平複的憤恨瞬間再次被點燃,我用力向上抬高槍口,試圖越過景承的胸口。
忽然景承竟然鬆開手,甚至一把推開擋在杜織雲麵前的蘇錦,他比我還要決絕,拖著槍口直直按在杜織雲的頭頂。
“開槍,現在就開槍,一槍打死她,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殺她合理,你為人子女為父報仇合情,來,動手。”
杜織雲一臉輕鬆張開雙手像是在迎接死亡的降臨,甚至緩緩向我點頭,仿佛在鼓勵我扣動扳機。
“景承,你不能教唆他殺人!”陸雨晴驚慌失措。
“他還需要我教唆嗎?他願意做什麼這裏沒人能阻止,如果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你們是他朋友應該支持他,他既然願意選擇認輸,每人能幫他贏。”
“認輸?我為什麼要認輸?”我偏頭看向景承。
“你和我都是怪物,所以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因此我不打算阻止你,但作為同類我隻想給你一些忠告,你可以選擇殺她之前聽還是殺了她之後聽。”
“什麼忠告?”
“第一,杜織雲自始至終都理解錯了一件事,她以為自己能成為路西法,因此不惜殺掉秦沈峰來讓你複仇,但事實上真正的路西法根本就不是她。”
“那是誰?”
“你!”
“我?!”
“你是什麼?你是英雄,你是赫楚雄豎立起來的信仰,你是民眾需要的光明和正義,你和路西法何其的相似,你們都是代表光明最耀眼的星辰,惡魔為什麼會誘惑路西法反叛,就因為他是神最傑出的作品,如今惡魔在重複同一件事。”景承指著暗室的外麵言辭鑿鑿。“你可以為了一時之快殺掉杜織雲,但代價是你將再也無法代表正義,外麵的媒體會把你渲染成知法犯法的罪犯,從此你便成為墮落的路西法,這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結果,信仰的坍塌會導致民眾對光明的質疑,就連最優秀的警察也能淩駕於法律之上,那麼法律對其他人還有什麼約束力。”
“景承說的沒錯,你即便是再衝動請你不要失去理智,好好想想你今天的一切是怎麼得到的,是赫部長隱瞞了真相把你塑造成英雄,是景承犧牲自己成為在逃凶犯才讓你成為民眾堅信的正義,如果你今天開槍,那麼所有人的努力和付出都會隨著你的複仇付諸東流。”蘇錦苦口婆心說。
陸雨晴也點點頭站到我身邊:“文彬,放下槍,她會得到法律公正的審判,這才是你該為秦教授做的事。”
我怒視著杜織雲,她不斷向我挑釁加劇我對她的怨恨,我手指在扳機上猶豫不決。
“難道到現在你還不明白,杜織雲所謂的殺人計劃都是前奏,所有的一切就是為了引你來這裏,惡魔根本沒有想過要幫杜織雲完成複仇的心願,她存在唯一的作用就是引誘你墮落,她是惡魔留給你的邀請函,邀請你墮入地獄的試煉。”景承目光尖銳望著我。“惡魔要摧毀的不隻是你一個人,還有信仰、正義和光明,而你如今代表著這一切,你一旦選擇墮落那麼你將成為路西法,惡魔最終會贏得這場遊戲。”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我呼吸愈發急促,大聲的喊叫。“如果這是成為英雄的代價,我不想成為這樣的英雄!”
“你或許不是最優秀的警察,但在惡魔的遊戲中,你卻是唯一的。”景承聲音有些黯然,停頓了片刻後說。“我知道你一直想問我為什麼暗自調查秦沈峰。”
我沒想到景承會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不過現在看來他的調查很可能和秦沈峰被殺有莫大的關係,我偏頭和他對視:“你現在打算告訴我了?”
“上一次赫楚雄來見我們,最後他和我單獨交談的時候給我看了一樣東西。”
景承終於說出我一直在心裏揣摩良久的事,他告訴我赫楚雄給他看的是一份鑒定報告以及視頻光盤。
葉文德夫婦考慮到人身安全偷偷在房間中安置了針孔監控設備,這個舉動甚至連葉良月都不知道,因為布置極其隱蔽以至於警方在勘查現場時並沒有發現,凶案結束後房屋在重新裝修時發現了監控視頻。
視頻詳細清楚的記錄了凶案發生的整個過程,和兩年前我們的偵斷毫無出入,這份視頻足以證明葉良月就是真正的凶手,可警方在視頻中卻發現另一件事。
“那晚凶案發生後,在警方帶著你前往凶案現場之前,還有一個人去過案發現場。”
“還有一個人?!”
“誰?”蘇錦問。
“秦沈峰。”
……
我瞠目結舌愣在原地,完全說不出話來:“這,這不可能啊,我,我爸為什麼會出現在凶案現場?”
“警方通過視頻在神秘人出現的位置提取到一根不屬於受害者的頭發,所以我才提取了秦沈峰的血液樣本,讓雨晴幫我化驗匹配。”景承說。
“結果是什麼?”我追問。
“DNA檢測結果證實在凶案現場發現的頭發屬於秦沈峰。”景承停頓了片刻欲言又止。“而且,而且我還發現另一件事。”
“還發現什麼?”我緊張的舔舐嘴唇。
“檢測結果證明你的DNA和秦沈峰的不匹配,他不是你的親生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