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陸黎川的相冊帶回警局,用了一天時間逐一查看每一張照片,這應該是我見過最快樂的相冊,時間跨度長達三十多年的相冊力記載了陸黎川所有的快樂,看著眼前的照片我感覺陸黎川好像是活在小醜世界裏的人。
“他不為人知的一麵到底是什麼呢?”我靠在椅子上閉目喃喃自語。
“你都看了一整天了。”蘇錦合上陸黎川的檔案。“你到底在找什麼?”
“陸黎川對陸珂說過,小醜的世界是總一分為二,一半快樂一半淒涼,他把醜態留給自己,把歡樂留給別人。”
“有什麼問題嗎?”
“這句話陸黎川隻對陸珂說了一半。”
“還有另一半?”
“小醜的世界一半是陽光一半是陰暗。”我揉了揉額頭長歎一聲。“陸黎川所展現出來的隻有陽光的一麵,他的陰暗到底是什麼呢?”
“你是不是職業病啊?”蘇錦抱怨。“難道你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純真的美好存在?”
“相信,不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搖頭苦笑一聲。“在我當值班警員的時候,我相信邪不勝正,相信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也相信正義必勝,然後我遇到了景承……”
“你都快被他黑化了。”蘇錦白了我一眼。
“事實本來就是這樣,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相對的,景承告訴了我並且也向我證明了黑暗的無處不在,我們代表正義,可我們打敗邪惡了嗎?沒有,至少現在還沒有。”我攤攤手笑的很無奈,然後一本正經對蘇錦說。“我沒有被景承黑化,他隻是讓我看清了這個世界的本質而已。”
“你的陰暗麵又是什麼?”蘇錦瞪著我問。
“我和所有普通人一樣,追求一切美好的事物並且有堅定不移正確積極的人生觀和價值觀,我熱愛生活關心朋友尊重長輩還會善待身邊其他的人,我一度認為自己是沒有陰暗麵的,直到我麵臨抉擇的時候……”我睜開眼看向蘇錦。“人隻有在命運的十字路口做出的選擇才是真實的,我知道什麼是美好,但並不代表最終我會去選擇美好。”
“你還敢說沒被景承影響,你現在連說話的語氣都和他如出一轍。”
“他沒有影響我,隻是讓我麵對了內心的真實而已,其實你們也一樣,我們都知道怎麼樣去做能讓景承遠離痛苦,程曦其實遠比我們要適合景承,她給能景承開心和快樂還有新的生活,我們原本是該真心真意去祝福,可最後呢,最後我把景承帶回了現實。”我默默歎息充滿愧疚但卻沒有後悔。“我是他最信任的同類,偏偏就是我把他重新推進了深淵。”
“你也是為了阻止罪惡才迫不得已這樣做。”
“因為要阻止罪惡而讓自己陰暗,這本身也是罪惡。”我無奈的長歎一聲。“我們一直用正義和光明來標榜自己,結果還是在不經意間流露出陰暗麵,那麼陸黎川同樣也應該有我們沒看見的陰暗。”
“陸黎川的檔案我反複看了好多遍,基本上和張善文說的一致,他一直從事小醜表演,警員走訪過近幾年陸黎川的客戶,都他的評價都是正麵的,陸黎川的身上找不出任何汙點。”
“我爸對血月的側寫分析中指出,血月最開始是無動機行凶,那麼血月挑選目標就是沒有範圍界定的,我猜測血月早期製造的凶案屬於個人行為。”我深思熟慮對蘇錦說。“對血月的側寫中有一個很特別的詞,進化,但血月並非從一開始就在進化。”
“進化是血月遇到凱撒之後。”
“不是血月遇到凱撒,而是凱撒在血月身上看到了某種特質從而選定了血月。”我糾正蘇錦的用詞,繼續往下說。“從血月凶案的演變過程就不難看出,最初的血月還處於普通凶犯階段,殺戮能為其帶來欲望滿足,凱撒在控製血月精神和思想的同時,也對其灌輸了殺戮的意義。”
“懲罰。”
“對,就是懲罰,事實上這也是凱撒所展現出來的宗旨,他用自己信奉的法則區分善惡並實施審判。”我點點頭。“凱撒賦予了血月行凶的理由,她從普通的變態殺人狂上升到墮天使的高度,宗教是控製人思維最好的東西,血月因此認為自己的行為被賦予了神性。”
“血月的進化和選擇目標有什麼關聯?”
“神性是正麵形象,即便血月也不會去玷汙,最初的凶案如果是毫無目的性,隨著血月的一步一步向光明天使進化,所選擇的行凶對象一定在某個特殊的範圍之內,在血月的眼中這些受害者被定義為罪人。”我一邊思索一邊說。“血月的心理變化在她獻祭劉煜時達到巔峰,血月也因此完成了蛻變,這一點從後來血月協助杜織雲複仇就能看出來,血月選擇的目標有很明顯的特點,這些人從某種意義上講,即便在我們所遵循的律法中都歸於十惡不赦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