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承關上門坐到我對麵,他指頭一直沒有節律的敲擊在膝蓋上。
“你想問我什麼?”很少見到景承猶豫不決的樣子。
“你對秦沈峰是怎樣的評價?”景承表情很認真。
“對我爸的評價?”
“不,拋開你們父子關係,你是一名警察而秦沈峰是犯罪心理學專家,你對這個人有什麼評價。”景承坐直身體問。
“出色、優秀、正直……”我眉頭一皺。“不是,你,你突然問這個幹嘛?”
“在杜織雲凶案時我調查過秦沈峰,這件事你後來也知道了,我和他有過唯一的接觸是在警校那次,捫心自問他的確是一位頂級的犯罪心理學專家……”
“你今天怎麼了?”我發現景承言語一直吞吞吐吐。“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
“這本側寫筆記我已經看過了。”景承拿出秦沈峰在調查血月凶案時對其完成的心理畫像筆記本。“我發現有些問題。”
“什麼問題?”
“最初秦沈峰對血月側寫的內容是,嫌犯為男性,年齡30-35歲,身高1.70-1.75之間,有穩定工作和經濟收入,獨居未婚,性格隱忍內向,寡言不善交際但對人和善謙遜……”景承一邊給我讀一邊指著筆記本說。“你認為秦沈峰對血月的側寫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啊,從目前掌握的線索看,我爸的側寫符合血月的心理和性格特征。”
“你看看這裏。”景承指著筆記本上一處地方。
我低頭一看,在嫌犯性別上被畫了一個紅色的圈,旁邊是三個問號。
“秦沈峰在質疑血月的性別。”景承說。
“血月凶案中唯一幸存者劉煜向警方描述過他遇襲前後的一些事,他自己很確定向他行凶的是一個女人,但當時專案組沒有重視這條線索。”我解釋。
“劉煜的檔案和筆錄我都看過,按照他的描述凶手的確應該是一名女性,但為什麼專案組卻堅持血月是男性呢?”
“最初的凶案中,血月的行為模式並不是固定的,比如第一名受害者身上的刀傷多達幾十處,但到了最後一名受害者時,隻在頸部發現一道致命刀傷,這說明血月的行凶模式在不斷進化和學習,可是凶案現場發現的線索表麵很多事女性是無法單獨完成,所以……”
“所以警方忽略了劉煜提供的線索。”
“你,你有不同的看法?”
“我們換一種方式,現在你就是血月,記住,你是一個貪婪、自我陶醉並且嚴格遵循條理的凶手,你一次又一次犯案但警方卻無法鎖定你,這讓你感到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景承指著我一本正經說。“現在你為了獲取更大的滿足,向警方提出一份帶有羞辱性的契約,我就是和你訂立契約的人,你會怎麼寫這份契約?”
景承的意思是讓我替代到血月的角色中,我醞釀了很久對景承說:“如果你現在放棄追捕,在你有生之年我不會再犯案。”
“對,這才是正確的契約內容。”
“正確?”我一頭霧水。“難道血月向嚴烈提出的契約不正確?”
“血月提出的這份契約具有挑釁和蔑視,血月認為自己高高在上,如同俯視凡人的天使,那麼血月的心理應該是一種高傲的施舍,一個認為自己淩駕於凡人之上的天使是不會喋喋不休的,這無法突顯自己的神聖和高貴。”景承指著證物袋中的血月契約說。“這份契約上全文多達500字。”
“血月寫的太多了?”我有些迷惑。
“你再看看秦沈峰對血月的側寫,嫌犯應該是惜字如金的人,這源於其性格的內斂和沉默寡言,這些性格會反應在凶犯生活的方方麵麵,包括書寫的格式和內容。”
“你,你該不會是想說,這份契約不是血月寫的吧?!”我大吃一驚。
“不,的的確確是血月寫的。”景承搖搖頭繼續說。“但這份契約卻和秦沈峰的側寫產生了矛盾,而且還不止這一點。”
“還有什麼?”
“秦沈峰指出契約中一共出現十一個我字,這表明血月極端自我,但實際上還有另一種更準確的解讀。”
“另一種解讀?”
“第一人稱書信方式帶有明顯的個人性格特征,血月是在展現自己,而在性別區分中,用展現來引起他人注意的方式多發生在女性身上,同時女性在書寫中會帶有感性,內容裏會出現大量修飾性詞語,而男性更注重內容核心,所以你寫的契約和血月明明表達相同的意思,但字數卻相差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