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阿喀琉斯(2 / 2)

“我能聽出你對自己提到的那個人很憎恨,同時你也對他敬畏,但你和這個人又有什麼區別,你們用同樣的方式傷害了景承。”

“相信我,對於失去景承我遠比你要難過,我內疚、失落還有悲傷,但唯獨沒有懊悔,我認為自己做了正確的事,在你看來我抹殺了景承的美好,但景承會感覺我的,因為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希望自己活著虛幻中的人,他是鬥士,不屈的鬥士。”

“鬥士……”程曦有些惆悵,望了一眼墓碑深情說。“有一點我是讚同你的,即便是失去記憶的他身上也散發著古典英雄的悲情色彩,他讓我想起了古希臘神話中的半神阿喀琉斯。”

“阿喀琉斯?”我也曾在景承的口中聽他說起過這個人,他的名字和特洛伊綁在了一起,象征了不朽和偉大,但我不知道程曦為什麼也會這樣覺得。

“阿喀琉斯的一生都在譜寫傳奇,而特洛伊就是他一直在等待的榮耀,他的母親在臨行前告訴他,如果阿喀琉斯留下來,他會過平凡人的生活,會遇到一名好的女子相愛結婚,他們會有一大群孩子,他會得到兒孫的敬愛,即便有一天阿喀琉斯亡去,他們依舊會記住他,但當阿喀琉斯的兒孫不在人世,他的名字也會隨之被遺忘。”程曦的長發在風中飄舞,輕柔的聲音如同在向我講述一個古老的故事。

“後來呢?”我問。

“阿喀琉斯問母親,如果去特洛伊會怎麼樣,他母親告之,阿喀琉斯會在特洛伊收獲榮耀,他的英勇無畏的事跡將流傳千古,世人會永遠銘記他的名字,但……”程曦的聲音透著悲傷。“但會一去不返,榮耀會給他帶來死亡,他會戰死在疆場,最終,最終阿喀琉斯選擇了不朽,即便知道前途等待自己的死亡也義無反顧踏上特洛伊的征途。”

“阿喀琉斯……”我在嘴裏輕聲念出這個半神的名字,目光落在麵前的墓碑上,這才明白景承為什麼會向我提到這位古希臘的英雄,原來他早已選擇了自己的命運。“不,景承想要得到的不是不朽,阿喀琉斯一生都在等待特洛伊的召喚,亦如景承在等待和那個人的對決一樣,但不是為了榮耀,是為了讓更多的人能平凡安寧的生活。”

“犧牲,自我犧牲,你們男人心裏最崇高的榮耀,讓你們變的像孩子一樣幼稚,你在影廳結束音樂拯救人質的時候,就如同景承一樣驕傲,但落在我眼裏你和他都是那樣白癡。”程曦淡淡歎息,哀傷的表情是那樣無助。“或許這就是你們能成為朋友的原因,你們一樣的自私,你們會為不認識的人去犧牲,卻從未考慮過身邊人的感受。”

“有的人一生注定不會平凡,比如阿喀琉斯,比如景承……他們都有各自的使命,阿喀琉斯為了不朽的榮耀,而景承為了正義和光明,我拯救人質不代表我品德的高尚,我隻不過在延續景承的使命,做我們認為正確的事。”我笑了笑很驕傲對程曦說。“還有一點你說錯了,我和景承不是朋友,我們是同類,所以我們會有相同的使命。”

“所以你和景承我都不會原諒。”程曦把淩亂的長發撥到耳後。“但我能理解,看見你選擇自我犧牲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或許自己從未真正去了解過景承。”

“那並不是一件壞事,越是了解他越容易被同化,我相信景承更希望看到單純開朗的你,就如同我剛才所說,我們都有各自的使命,我在等待召喚我的特洛伊,而你,好好活下去,景承把他憧憬的美好都留給了你。”

“不,他留給我的不是憧憬的美好。”程曦搖搖頭,她抬起的手裏多了一眼東西。“他留給我的是這把鑰匙,六個月前我收到景承寄給我的包裹,裏麵裝著的就是這把鑰匙。”

“鑰匙?”我一愣。

“儲物櫃的鑰匙,我按照地址找到了儲物櫃,在裏麵找到這個東西。”程曦攤開手把東西遞到我麵前。“和這個東西放在一起的還有一張便條,上麵寫著交給你最痛恨的人,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比你更讓我痛恨,所以這個東西應該是景承留給你的。”

我看見程曦手心中的筆,很普通的一支筆,但我卻感覺在什麼地方見過,當我接過來時突然一驚,這是一支錄音筆,上一次見到是在袁清辦公室的抽屜中。

然後這支筆和景承一起消失在我視線中,筆在我手裏異常的沉重,裏麵有袁清的口述病曆,其中就有關於凱撒最完整的側寫內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