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為什麼?”警員一臉茫然。
“文彬分析應該是正確的,這起綁架勒索案的真正動機是帶有懲罰性質的複仇,從李連良爬下去那刻起,凶犯就沒有想過讓他再出來,凶犯有很多種方式可以殺掉被困的李連良,但最終凶犯選擇了最殘忍的一種,可見凶犯對李連良的憤恨無以複加。”陸雨晴說。
“你憑什麼認為這是複仇?”警員問。
“李連良在下麵出不起也上不來,他猶如甕中捉鱉任由凶犯擺布,一般凶犯在泄憤的時候是很難控製自己情緒的,會表現出暴戾、激動和思維空白,迫切的想要將自己所有壓抑的憤怒宣泄出去,因此泄憤的過程很短,凶犯會在完全失去控製的情況下做出過激的行為。”陸雨晴很認真看向警員。“假設,假設下麵困著的是你不同戴天的仇人,現在你掌握了絕對的主動,你會用什麼方式去複仇呢?”
“我,我是警察……”
“這隻是假設,讓你站在一個正常人角度去思考。”陸雨晴解釋
“我會……”警員想了想指著旁邊的磚石。“我會在上麵用磚一塊一塊往下砸,直到砸死仇人。”
“對,絕對大多數情況下正常人都會是這樣的反應,泄憤屬於一種沒有理性的衝動行為,因此不會考慮後果以及方式,施暴者會用最直接並且簡單的辦法達到目的。”陸雨晴點點頭指著天井中的屍骨說。“但在這起凶案中,凶手卻展現出相反的一麵。”
“相反?”
“我是一名法醫,我見過不同受害者的死因,死亡對於我來說見慣不驚,但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餓死。”陸雨晴直視警員一本正經問。“你見過被餓死的受害者嗎?”
“就向這樣?”警員指著李連良的遺骸問。
“不,你看見的隻是已經白骨化的骨骸而已,一個因為饑餓而導致死亡的人即便是現在的我也平靜麵對,因為饑餓死亡的屍體會因為高度貧血導致血液岩漿狀,內分泌腺、淋巴都會萎縮,最後是伴隨著脫水引發的內髒出血。”陸雨晴深吸一口氣說。“這是一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受害者會承受7到10天的折磨後才能死亡。”
“凶犯即便是在泄憤,卻依舊能保持理性,說明凶犯有極強的心理素質,他在懲罰李連良,當卻沒有盲目的追求死亡這個結果,凶犯更注重過程,他把李連良能承受的痛苦發揮到最大值。”我點點頭說。
“還有一處奇怪的地方。”陸雨晴又蹲到屍骨前,指著骷髏頭說。“額骨上有輕微的裂痕,但不像是鈍器擊打造成,根據我們之前的分析,凶犯是不會做任何加速李連良死亡的事,那麼額骨上的傷害就應該不是凶犯留下,我推測李連良用頭撞擊過天井的磚壁。”
“這個容易理解,他被困在這裏生命受到威脅,在絕望中用頭撞牆導致受傷。”旁邊的警員說。
“每個人在生命遭受危險時會表現出強大的求生欲望,李連良會在第一時間做出自救,他不惜徒手挖掘磚頭,隨著時間的推移當他放棄求生時才會產生絕望,而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體力在用頭撞牆。”我搖搖頭否定了警員的想法。“並且撞牆這個行為也不是絕望時該有的表現,而是麻木和放棄抗爭,他的心理行為應該是消極的。”
“李連良撞牆這個舉動應該有其他的含義。”蘇錦也讚同我的分析。
有警員過來彙報:“對舊磚窯進行了徹底的搜查,暫時沒有發現袁曉雯和李憶君的蹤跡。”
“擴大搜索範圍,以舊磚窯為中心擴散搜索。”
“是。”警員又將一個證物袋遞交過來。“我們在搜查天井時發現有一塊磚頭鬆動,在裏麵找到這台錄音機。”
我打開錄音機,裏麵裝著一盒磁帶,因為這裏一直被密閉,所以即便經過了二十多年,磁帶還完好無損,很顯然錄音機是凶犯故意留下的,我連忙讓警員找來播放設備。
按下播放鍵後,起初很長時間裏麵什麼聲音也沒有,漸漸有了動靜,仔細聽應該是人的腳步聲,片刻後李連良的聲音傳來。
“我知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