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憶蘭宮門口的時候,竟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沿著記憶中的路線向著內殿跑去,當路過蘭花叢的時候,腳下的步伐竟是不聽話地停了下來,長廊飛簷下的顧水墨出神地望著雨中挺拔孤立的背影,胸口竟有種莫名的鈍痛在蔓延,有她在怎能允他如此煢煢孑立對影相吊。
楚鈺城常年行軍在外,早已練就了極其敏銳的聽覺,又豈會聽不到身後的腳步聲,不過如此細微的呼吸和輕快的步伐,除了那丫頭他還真想不到誰有膽量闖到這裏來。直到衣袍被扯住,楚鈺城的嘴角才緩緩地勾起,然後低下了頭,不意外地對上了一雙如幼鹿般清澈的黑眸,珍珠般的瞳仁中倒映的滿滿的都是他。是什麼時候起,他已經習慣了一低頭便能夠看到她。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楚鈺城習慣地俯身抱起了顧水墨,這丫頭好像是比初見時重了不少,是不是該合理控製她的飲食了。
“姐姐已經有了小寶寶,城哥哥更需要墨兒陪。”顧水墨小腦袋一歪搭在了楚鈺城寬厚的肩膀上,小手抓著楚鈺城一綹濕發,喃喃道:“墨兒陪著你在這兒淋雨。”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戳中了楚鈺城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曾以為除了母後便沒有人會如此一絲無求地甘願陪他淋雨,如今這個小人兒卻是出現了。楚鈺城改為單手抱著顧水墨,抬起了右手,用寬大的衣袖為她遮擋那微涼的雨絲,低沉著聲音道:“墨兒,你可知道為何我如此不舍這片蘭花叢。”
“是不是因為這些蘭花是城哥哥的娘親所種?”話落顧水墨直起身,高高地抬起手臂,亦是用小袖口去為楚鈺城遮雨。
“猜對了一半!”楚鈺城勾起手指敲了下她的額頭,然後抱緊了懷中人走向了不遠處的觀賞亭,他這麼多年風雨中來去倒是不打緊,這丫頭從小被顧家人寶貝著,再這樣淋下去怕是要生病的。
“咯咯…”顧水墨捂著嘴巴嬉笑出聲,活像一隻被點了笑穴的小狐狸,“那這片蘭花一定是你和你娘親一塊兒種的!”
“……”楚鈺城有些啞然,他果真是年紀大了,竟是不能理解她為何要笑。
“墨兒,我將母後的骨灰撒在了這片蘭花叢。”楚鈺城低首看著懷中有些微愣的小丫頭,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是不是嚇到你了?”
“城哥哥,若是死後能被葬在自己喜歡的地方,那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既然形已死,留著那等待腐朽的軀體未見得有多大意義,墨兒想,這也一定是你娘親死前要求的吧。”顧水墨望著園中的蘭花叢有些出神,訥訥地道出了心中所想。
楚鈺城鳳眸閃動著複雜的情緒,目光不移地望著顧水墨,“你是如何得知的?”
顧水墨將頭窩在楚鈺城的胸口,然後微微地搖了搖頭不語,若不是先皇後囑意於你,孝順如你又怎麼會做出焚毀母親遺體的事情。
“嗷…嗷…”我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