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總會輸給黃昏,因為夕陽婉轉,而到了晚上,人們在一個個陰影中生活,複雜而危險。
顧失望去了網吧,那似乎是他放鬆心情的港灣。
我和陳瞳走在城市的夜色下,樹影搖晃,是恐懼的心魔。
秋天已經快過去了,風變得更冷。陳瞳單薄的襯衫顯然容易著涼,我脫下了外套,披在她身上。
老街保留著文化底蘊,茶館、中醫、還有古董店燈火昏黃。
街道兩旁增添了不少商業元素。對於這些,我匆匆一瞥。
陳瞳停了下來,用一根手指戳了戳我的後背,我隨著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一個攤位正放著很多吊飾。
她饒有興致地取下一個葉子掛飾,仔細觀察,邊上那位紋身大叔就來吹了,說什麼這東西怎麼怎麼吉祥,戴上了會很幸運。
我不想聽他羅嗦,看陳瞳喜歡,我就付錢買下來了。看到她滿意地戴上去,真的挺好看。
一轉身,就看見一個不想見到的人。葉曉穿著粉紅色衣服,胸前還掛著一個愛心的牌子,正在前麵不遠處挑選衣服。
我下意識擋了擋自己,意識到這樣會更引人注意,我馬上放下手,抓起陳瞳的手腕,想要抄近道逃跑。
可這一抓把陳瞳抓疼了,她叫了聲:“你幹嘛?”
這下葉曉回過頭來,清楚看到了我。她投來異樣的目光,我連忙放開陳瞳的手。陳瞳疑惑地望我,我解釋道:“是我同桌。”
“原來是你啊,譚非明。”她放下拿起的衣服,直接走過來,我生怕她和我攀談,這樣場麵會很尷尬。
果然,她說:“這位是你女朋友吧?”她看了看陳瞳,臉上寫滿了八卦意圖。
“不是啦,我妹妹。”
“名字是?”
我猶豫了下,沒有回答她。陳瞳就很友善,立刻報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恨不得找個牆撞一下,你說你叫譚瞳也行,你說你姓陳,怎麼可能是我妹妹。
“我叫葉曉,是譚非明同桌。你看,他還不敢承認呢……對了,我怎麼沒在學校見過你?”
“她不在我們學校。”這回我搶著說。
葉曉被我這麼著急的反應懵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我假裝想起了什麼,說:“你繼續逛吧,我得回去,陳瞳,走吧。”
葉曉無奈地笑了笑,在我背後說了句什麼,我沒聽到。
走了幾步遠,陳瞳追上我,睜大雙眼問:“你怎麼了?那個葉曉喜歡你嗎?”
“你怎麼這麼問?”我算是明白,無論是哪個女生,都少不了八卦。
“因為我看她的表情,似乎很在意。”
我搖搖頭,說:“管她呢,我不知道……”
陳瞳把玩著脖子上的葉子吊飾,問:“哥,你不是對任何新鮮事都會好奇嗎?為什麼這個要逃避?”
聽到她這句話,我放慢了腳步,許久才說:“也許是因為,別人都不喜歡她吧……”
“所以你也對她有成見?”
“也許吧。我聽別人說,她經常半夜嚇人……在寢室裏,而且,會說一些稀奇古怪的話……”
陳瞳突然笑了,我不知道她為什麼笑,而且似乎在笑我。
“那為什麼不看好她?哥,你不是也是個很奇怪的人嗎?”
“家裏堆滿各種各樣冷門的書,做夢也會大叫,還有罵警察罵新聞……”
她沒有說下去,可能是一時想不起來。我無言以對,她所說的很對,我也是個奇怪的人。
“嗯,沒想到才過沒多少天,你已經這麼了解我了?”
陳瞳沒有跟我開起玩笑,她繼續停留在之前的話題,她問出了一句極其普通但令我深思的話。
“你的同桌,她有朋友嗎?”
我沒有說話。我很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
葉曉沒有朋友,仿佛所有的人都疏遠她、討厭她,每到下課她就趴在桌子上,不是睡覺就是偷偷看恐怖小說或漫畫。
那些東西,是她的朋友嗎?
回到家後,我再次檢查了每個抽屜,沒有姐姐以前的日記。我躺在沙發上,覺得關於姐姐,我隻能記起一部分,其他都沒有印象。
我想,秘密一定藏在以前用來裝鞋子的那個地方,我在考慮要不要砸開它,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我有點害怕,我覺得裏麵一定不是好東西。好奇心,竟然被恐懼戰勝了。
我拿起遙控器,按到新聞台,正在播報今天於合肥——南京高速公路南京浦口段發生的特大交通事故,造成15人死亡。
這條新聞被帶過了,下一條是沐澤市商貿區舉行的愛心募捐活動。
我拍拍發脹的頭腦,聽見新聞聯播聲音響起,這實在讓我提不起興致。
我關掉電視,看手機裏的一條短信:11月7日紅英賓館23號歸還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