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嵐和院長交換了一下神色，不知道他們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護士室裏那個女人走過來，手裏拿著一份要簽字的文件，女人瞥了我一眼，仍然像在看怪物似的。
院長連忙接過文件，草草地簽下了字。女護士積極的工作態度似乎讓院長擺脫了尷尬的局麵，護士離去後，他摸了摸胡須，有點像武俠小說裏的隱士捋胡須的動作。
“你已經醒了啊。”他客套地說，根本不奇怪我怎麼走到了這裏。他穿著醫生的工作服，胸前有一行鮮紅的小字。
一個醫院徽章標誌的下麵寫著“沐澤市精神防治中心”。
我明明是頭被打了一下而已，去看外科不就得了，幹嘛來這查精神病的地方？等下，難道這是精神病院嗎？
沐澤市精神防治中心，精神防治中心，精神......我念叨著這幾個字，想起了在調查十字案時，我們靠著一張李依依的住院記錄找對了方向。那張住院記錄上寫的醫院好像就是沐澤精神防治中心。
那時候我和顧失望、陳瞳一起去了醫院，找到了李依依的主治醫生，咦，這個院長不就是那個接待我們的、說話絮絮叨叨的老醫生嗎？
這真是因緣際會。莫非我認得路是因為上次來過這裏？
可是不對啊，我隻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怎麼會連哪個房間什麼門牌都記得那麼清楚呢？
我的腦子快亂成了一堆漿糊，什麼話都問不出來。
阿嵐好像要對院長說些什麼，但是聽到樓道間輪子的聲音，又選擇了緘默。
我朝過道盡頭看去，一個護士正推著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靠近後我看清了那個男人，嚴格來說他應該隻有20幾歲，但留著絡腮胡子。我想一定是刮掉胡子太難看了，所以才留著。
我當然不會費時間在他那兒停留，指了指喉嚨，向院長示意自己說不了話。
院長皺了皺眉，似乎情況在他預料之外，他讓我張開嘴巴，認真地看了看，說：“沒事，喝幾杯水就好。”
我向周圍看了看，並沒有什麼飲水機。我和那個坐輪椅的男子眼神恰好交會在了一起，他突然做了個手勢，讓護士停下。然後煞有介事地看著我，似乎要從我臉上讀出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興奮地動了動雙腿，好像癱瘓隨時都能好了一樣，他顫抖著雙手指了指我，說道：“這不是病小鬼嗎？差點都認不出你了！”
我詫異地看著他，不認為自己見過那個人，權當認錯人。
可是那殘廢的男人見到我很高興，爽朗地說：“你過得還好吧，想當年我們一個病房的時候，你才那麼點大，可是造起反來倒是沒人能比得上你呢。”
我隻能咽著口水，用眼神告訴他：“我不認識你，就算認識，我他媽也忘了。”
院長突然假惺惺地想到了什麼，命令那個護士：“你還站著幹嘛？這個患者需要按時吃藥！不要再讓他亂說話了。”
“喂，老頑固。我隻是想和昔日的室友聊聊罷了，當年的事我對他可敬佩的很呢！”
輪椅被推了一段路程，男子還回頭說著話。然後我聽到他開懷地笑了笑，又說了一句話，可我並沒有聽清。
似乎是為了防止我聽到似的，注射器進入了我的脖子，我隻能感到意識迷糊，再度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