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繞過了半個皇都,在一個桐紅色的大門前停下。我正要下車,若鶴將一方月白的麵紗遞過來,示意我戴上,“等到百焰會開始時再取下。”她小心囑咐我,我茫然的點了點頭。
陸黎昕扶我下了馬車,我抬眼,那桐紅色大門正上方懸著的匾上鐫刻著幾個鎦金大字“百焰宮”。
“這是先皇之時,特為選賜天魁而建的行宮,除了百焰會,平日是不許閑雜人等入內的。”陸黎昕在我身旁解釋,他知道的倒是清楚。
“黎昕,你可知道三年前的天魁是誰?”我靠近陸黎昕小聲問他。
“……這個,黎昕不知。”見他一陣沉默,我原想追問,卻見一位一身暗底茜紅官袍的中年男子從門內笑盈盈地出來,見著父親忙是作揖,“不知左大人也會來此,真是有失遠迎啊……”
“南太尉客氣了,你這般說道,倒是把這百焰宮當成自己的別苑了。”
南太尉扯了扯嘴角,沉下臉來,轉眼看見若鶴,頓時眼睛一亮,“這位可是當年青鸞樓的舞姬,若鶴?”
“大人好記性,還記得奴家,”若鶴恭敬地委身問安,南太尉卻顯出一副怪異的嘴臉。
“我還道你當年怎麼不好好在青鸞樓裏好好做個舞姬,反而出走鹿城,原是有心要跟了左大人,當真是恭喜……”
話未說完,父親的佩劍以雷霆之勢劃過他的衣襟,直刺進一旁馬車的車轅上。
“左玦!你……你想做什麼?!”南太尉臉色煞白,手顫顫巍巍地指著父親,顯是嚇壞了。
“我忘了百焰宮不得攜兵甲入內,不過是放下佩劍罷了。”父親淡淡說著,嘴角掠過嘲諷之色,牽過若鶴的手,“若鶴是我請來的故人,還請南太尉不要對她無禮才好。”
不顧已是氣得跳腳的太尉,我們四人踏入了了百焰宮。
“左玦,你方才當真不必如此。”進入了宮內,見著南太尉沒有進來,若鶴才輕輕抽出手埋怨父親太過魯莽。
“你是墨色的姐妹,我豈容這種庸人汙蔑你的清白?況且是我將你帶來皇都,自然要護你周全。”
“你這脾氣,二十年前就是如此……”若鶴歎了口氣,唇角含一抹笑意我第一次覺得父親也不是個冷酷無情之人,他保護若鶴的樣子讓我能夠想象他當年護著母親的樣子,在沒有我以前,他或許應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俠義之人……
穿過端刻著漆木龍紋的石廊,便可看到百焰宮的正殿,正殿中央是鋪著朱紅海棠羅紋毯的方形石台,四角陳設著白玉所雕的盤枝牡丹,高台兩側羅列著紫檀案幾,應是為推選天魁的考官所設。正對石台台設有須彌式高台,上方設有黑漆雲紋鈿翹頭案,後為金漆瑪瑙流紋屏風,正上方懸下一簾金珠,若是沒猜錯,這應是為蘇王準備的。天魁之名果是榮耀,不然也無須蘇王親自蒞臨,看著已有不少妙齡少女進入殿內,見她們個個粉飾濃妝,體態婀娜,想必為此位做足了功夫,然天魁隻擇其一,不覺歎了口氣,不知是為她們還是替自己。
在殿旁的閣間休息,一個小廝過來敲門,“百焰會即將開始,請左小姐隨奴才前往準備。”鶴姨走近我,搭著我的手,“去了那兒在把麵紗取下,不必擔心。”我看了眼父親,他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跟隨著小廝,來到了一扇長形鏤空雕花的屏風之後,才發現,甄選的小姐已經來得差不多了。小廝細心囑咐我,待會聽到監官喊了小姐的名字才可從屏風後出去,行了跪拜之禮以後,百焰會天魁之選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