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一線牽(1 / 2)

手已是有些酸痛,我注視著眼前的身影,他隻是一味拉著我走,街市並未有什麼人,急促的腳步聲和衣袂的摩挲聲撞在一起。

直到了晉河畔,景容的腳步才漸漸緩下來,他鬆開握緊的手,看著河水不說話。我不曾見過景容這般可怕的模樣,他看蘇容暥的眼神甚至懷揣著難隱的殺氣,我定了定神,惴惴不安地走近他身邊,多是猶豫了一番才抓了抓他衣袖的邊角:“景容……”

他似是沒聽見一般,眼神仍是落在冰冷的水中。

“我和蘇容暥隻是在擁月樓偶然相遇,言語投機才多聊了些,並沒有什麼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這麼忙於解釋,隻是心中害怕,怕他置氣。景容一言不發,甚至都不曾看我一眼,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胸口溢出滿滿的涼意,那涼意流淌進血液,自上而下,直至指尖。

我強忍著心口的膽顫,將手放下,低語了一句,“若是沒有什麼事,我今日便先……”

正欲離去,隻覺得手被用力一拽,身體借勢直直跌入了景容懷中,貼近他的胸膛,一股像是山茶花般地味道,帶著炙熱的溫度傳進了體內。

“瀾川,別走。”

許久,熟悉的聲音帶著氤氳的熱氣劃過耳畔,我不由渾身一顫,卻被景容擁得更緊了,“我一直覺得我病了,不管是你患病時,還是今日,莫名的嫉妒,不知所謂的不安……我一直隻道是自己病了,其實我早該察覺到的,”被他的手指扼住的地方有些微微刺痛,“那不是病,而是我的心裏已經有一個瀾川了。”

像是從什麼遙遠的地方而來,景容的聲音開始在我的腦海中盤旋,一圈過後還帶著一層層蕩漾開來的漣漪。比起對他這番話得訝異,更令我無所適從的是在被緊張與不安包裹著的心悸之上居然開始洋溢出無法遏製的喜悅。

“景……”

“你不必忙於作出回應,我也斷然不會做為難你的事。”景容鬆開手,比以往更為認真的容顏映入眼中,“隻是……瀾川,你可願給我一個機會?”

我不曾想過會有一個人來愛我。命中罪孽之人,父親憎恨之人,身不由己之人……不過是這樣任人擺布的宿命,我不過如此。這樣的自己應當是孤寂一生,隻是緊鎖閨中的心,卻不知在什麼時候被眼前的人敲開了縫隙……我不承認,不敢承認,不想承認,卻又如何躲得過自己的心。

我靜默了一陣,抬手執住他的長衫,緩緩地踮起腳,笨拙地用手環住了他的脖頸,貼近他的耳畔,那股異樣的山茶芳香又一次沁人心脾。手雖還有些微微的顫抖,卻仍是固執地緊緊攥住。

我分明察覺到景容的身體有一絲怔動,隻是片刻,便反手抱住了我,幾乎是將我抱了起來的,他將頭埋進我的長發裏,“瀾川,我定不負你。”

低沉的聲音像是在宣誓什麼,恍惚間,我看到晉河的盡頭有個人影閃過,夜空下帶著皎潔的銀光,那一瞬間心頭浮現出一個人影,隨即又不自知地沉入了滿滿的愛意之中。

回府的路上,景容一直牽著我的手,雖是相顧無言,卻是此時無聲勝有聲,我竟不知隻是與他齊肩而立便如此心安。

快到左府時,景容突然停下來,“這便到了……”滿是可惜之意。

“閑置了我一日,又是賭氣,如今才發覺,可是晚了?”想起擁月樓也不知何故的生悶氣,我便有意要討個說法。

“今日是我不是,不應遷怒於你,隻是……蘇容暥這個人,瀾川,不要太接近他。”我本是想開個玩笑,卻沒料到景容會這般嚴肅的回答,蘇容暥不像是等閑之輩,他與景容一個宮中樂師又是何來的交集,而且見他們今日之舉,關係確是不一般的。

“瀾川?”

“恩,我不過是說笑罷了,你不必當真,”我回過神來,反是寬慰他,“雖不知你與他發生過什麼,隻是我見他也不像什麼大奸大惡之人,是不是有什麼……”

隻是一瞬間,伴隨著一股暖暖的氣息,柔軟的唇落在我的額上,輕輕一啄,我吃驚地睜大了雙眸,說到一半的話被硬生生卡在了喉頭。眼前的景容卻是笑靨如花,“這是對你的懲戒,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不能想其他的男人。”

“你……你……”

“瀾川,你可答應,此生都不會離開我?”

“胡話。”大約是羞怯所致,我慌亂地轉身不敢看他,景容卻從背後擁住我,不依不饒地問,“可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