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謊言(1 / 2)

雀鳴坊的事過去了五日,琉璃的精神也好了許多,終歸是驚嚇所致,那時若是琉璃晚那麼一步,或許也便成了這坊中的冤魂。城中人對此也仍是議論紛紛,聽聞其垮塌是雀鳴坊中的四根古木砥柱相繼斷裂所致,據宮中所報乃是年久失修,卻也不知從哪裏傳出是有人刻意為之。流言在皇都之中不曾有一日消停,我自然無暇顧及這些飛來風。琉璃無礙,景容安好,我知道這些便足夠了。

我待在房中惴惴不安,探頭看了看父親的書房門仍是緊閉著,景容進去應當快有半個時辰了罷,我心想著。今日景容來左府找我,還沒說上幾句話,便正撞上父親。父親是兩日前回來的,此去虞城也不知什麼緣故,卻見著他麵色不太好的樣子。而更令我憂慮的是父親剛回城,便又有不少權貴公子入府拜會,見他們看我的眼神便可揣度出心思,多是想依仗父親光耀門楣之人,想要攀附父親,他們能花心思的……便是我。

景容與我的事也不知父親知道了幾分,他們二人寒暄了兩句便去了書房,見著他們皆是神情嚴肅的樣子,讓我也愈加忐忑不安起來。

“小姐,雲芙小姐……”

“川兒!”

玲瓏話還未說完,雲芙的聲音便傳了進來,我見著她不覺眼前一亮,她穿著一身雲雁細錦衣,拖著軟銀細絲褶緞裙,不喜粉黛的她居然也搽上了胭脂,仔細地畫了眉,垂著一對銀玉桃花墜。見我直勾勾地看她,她竟難得地臊起來,“川兒,你別這麼看我,多叫人不好意思。”

“今兒吹得是什麼風,叫我都快認不得眼前的是誰了。”我有意逗逗她,故意板起麵孔,雲芙果不其然較起真來,“當真有這般不同?那可怎麼是好,都說了要自然些的,巧兒這丫頭又是唬我!”

見她皺著眉頭,嘟囔著嘴的模樣,我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這一笑露出了馬腳,雲芙即是明白過來,一手叉腰,另一手則是揚起拳頭佯裝要來打我,“好你個川兒!總是拿我取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見她眼睛骨碌一轉便直衝著我撲過來,順勢便是要撓我,我見著“大事不好”,忙是求饒,“雲大小姐大人有大量,快饒了我!……”

“這會知道求饒了,我偏不,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

……

我一邊是全力應付著雲芙的又一番偷襲,一邊則是忙不停地說好話求饒,確是許久沒和她這般胡鬧了,雲芙玩鬧地開心,自然沒有半點要住手的樣子。

“小姐……”玲瓏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進來的,不好意思地扣了扣門扉,我正被雲芙欺負得緊,扭身看到一抹月白,身體頓時僵直。雲芙則是毫無察覺,瞅準時機向我撲過來,怎知我心神不定,一步沒站穩,兩人皆是摔在了地上。

雲芙摔在地上也是一驚,沒忙著爬起來,卻是先察看我可有摔傷,“我沒事,沒事……”她見我一臉窘迫地低著頭,才覺出什麼,隔著圓桌往門口那兒一瞥,即刻心領神會。她對著我眨巴了幾下眼睛,小聲道,“是他?”見著我不說話,臉頰上浮出兩個梨渦,瞧她這個模樣必是有了什麼主意,我心下覺著不妙,卻是為時已晚,“你家小姐都摔傷了,怎麼還不知來扶?”

果不其然……方才那抹月白已翩然落至近旁。

“摔傷了哪裏?疼嗎?”盈盈的目光裏滿是關切。

“我……我無礙,是雲芙的胡鬧話罷了。”我微低著頭,借著景容的手站起身來,再看雲芙那笑得一臉曖昧不明的模樣,耳根子即是熱起來。

“在下景容,見過雲小姐。”

“我與川兒情同姐妹,你既是川兒的心上人……”雲芙有意地拖了調子,眼神往我這裏一拐,玉手一抬,隨意道,“不必如此拘泥。”

趁其不備,我伸手往雲芙腰間用力一點,雲芙後背猛地一直,回過頭來眼睛睜得溜圓,“再說些胡話,我可當真不理會你了。”

雲芙見狀又擺出討饒的姿態,一邊攬過我的胳膊,一邊還是嘴上不服氣地嘟囔,“川兒偏心……”

“好了好了。說起來,雲芙,你今日是……?”

雲芙眼睛一亮,梨渦一下便綻開弧度,“我今日是邀你去賞花的!”

陌興道上盡是熙熙攘攘的人流,而雲芙早已是在這人流裏消失了蹤跡。

“我們就不打擾二位了。”想著半個時辰前她拽著茫然的陸黎昕留下一句話便跑得沒影的樣子,心中不免憤懣,如今這偏心的都不知是誰……

“瀾川,”和著聲音,手上感到一股溫暖的觸感,在黑暗的風箏鋪裏執過的那雙手。“這裏人多,別走散了。”話語間,手又握緊了些,不覺又是心頭一動。

景容牽著我的手穿過了陌興道,來到一處人跡少的地方,這裏的山茶花不如陌興道上的繁盛,卻是別有一番恣意之態,仍是叫人賞心悅目。

“皇都的白山茶果是美極,能來一睹芳容真是有幸了。”我湊近一朵含苞的山茶花,帶著些許的淺青,通體雲白,仿佛被初雪覆蓋。清風微拂,則是勾人的冷香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