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回來了？”
迷糊著回的府上，琉璃見著我，即是遞過了手爐替我祛寒。
“父親呢？”
“小姐走後不久，老爺便出去了，也沒什麼吩咐，隻說不必留晚膳了。”
我朝前走著，無意瞥了眼陸黎昕的屋子，“陸管家可回來了？”
“早些時辰和雲芙小姐一同回來的，方才送小姐回去了。”
“恩……”我悶聲應了一句，“我有些乏了，想早些休息，晚膳就不用了。”
回了屋子，我隨手帶上了房門，胸口抵著的一股力總算是卸了下來，身子一軟便倒在了床榻上。
小石頭，死了……
就算頭腦裏還掙紮著否認事實，可是心裏卻下了定論。百焰會險象迭生，要說他的死是意外，確實太過蹊蹺。小石頭正值大好的光景，實在不該這麼白白喪命……想著小石頭善意憨厚的模樣，心中猛覺刺痛，衣袖一揮，從內裏滑出一枚明黃的平安符，我攥在手心，將頭埋進被裘裏。
為什麼沒有對我說實話？景容……
那日後，我著了風，正借著身子不爽快，閉門謝客。說是閉門謝客，實則……
“小姐，景樂師今日又來了。”
我放下手上的書，故意輕咳了兩聲，“替我帶個口信，就說我身子尚未好全，未免禍及他人，還請他先行回去罷。”
“是。”
看著玲瓏出去，我籲了口氣，其實風寒兩日便好了，我現下拖著不過是為了避著景容，從萬金寺出來，我未曾提起小石頭的事，心裏卻總是難以介懷。我必然相信景容所為必有他的道理，隻是我不知如何去向他求個真相，既是如此，倒不如不見，先理清了頭緒為好……
“玲瓏，讓陸管家來房中一趟。”
很快，陸黎昕一身暗藍，腳下輕盈地進來，他微低著頭，語氣恭敬，“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玲瓏，你先退下吧。”
玲瓏有些訝異地看了看我，見著氣氛，隻是點頭稱是，便躬身退下，還甚是明了地合上了房門。
“黎昕，過來坐吧。”
我喚了他一聲，拂手指了近旁的一張椅子。陸黎昕倒也不猶豫，上前了幾步，又微躬下身子：“小人不過是管家，小姐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倒底是你，”我會心一笑，陸黎昕在左府兩年，對我的衣食住行可謂是無微不至，甚至是我的心性也大約了解了七八分，他確是一個難能可貴的出色的管家，不過……
“黎昕，我讓你過來是有話想問你。”
“小姐問便是。”
“你可會據實相告？”
“必不欺瞞。”
我看著眼前的人，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百焰會的小廝小石頭，可是溺亡了？”
陸黎昕的眼神微微浮動，沒有回避也不問我是如何知道的，隻是一個是字，言簡意賅。
大約是前幾日已是心中有數，從陸黎昕口中得知這個消息倒沒有料想的悲痛，隻是一股哀傷之感仍是久居不下。
“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小姐身子虛，待人又心善，恐是知道消息以後，免不了要傷心一場。”
陸黎昕說的坦然，聽著的確是身為管家會考慮的事。
“這事暫且不提。我問你，他，果真是溺亡嗎？”我抬眼認真看他，“與百焰宮中襲擊我的人可有瓜葛？”
“此事尚在追查，現下還無線索。”陸黎昕的言語未曾有半分動搖，我直直注視著他，也未見閃躲，他不是會說謊的人。
“你所說可都是真的？”
“小人所說，信與不信在於小姐……”
“你若說你此言為真，我便信你。”
陸黎昕似乎並未料到我會這麼說，臉上有一瞬難隱的動容。隨後聽到了他清晰而又堅毅的聲音，“句句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