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縱火(1 / 3)

祭拜完娘親,溫玉便和丹姑姑又悄悄返回侯府。

此時的天早就黑了,街上行人甚少,唯有幾個小吃攤裏還坐著三五男女正在大快朵頤。一個個攤前都亮起了紅燈籠,照得整個長亭街亮堂堂的。按照來時的路線走到街道的岔路口,再向右拐便是侯府後門了。

後門的巷子隻有三尺多寬,兩個人剛好可以並排通過。轉進小巷便不如大街明亮了,眼前一片黑黢黢,兩人偷溜出來不敢點燭火引人注意,隻得摸索著牆壁一步一步慢慢向前。

還沒走出兩步,就聽見前麵有響動,溫玉不覺皺了皺眉,這時候誰還會來侯府後門?

隱在黑暗中的人似乎也覺察出身後有人,警惕道:“誰?誰在那裏!”

溫玉不願生事,索性一聲不吭拉著丹姑姑默默轉身,那人不依不撓居然還撞了上來。男子帶著濃重的酒氣,支吾著不知在說些什麼。緊接著另一人上前喚道:“少爺,您慢著點兒!”

溫玉跟丹姑姑下意識對望了一眼,說話的正是溫煦的貼身奴才阿星,至於旁邊那位是誰就可想而知了。沒想到一天都很順利,臨了還碰上這事兒。

溫煦一把推開阿星的攙扶,踉蹌地走到溫玉的跟前,半眯著眸子,借著巷口的微光吃力地瞅著眼前人的麵容。鼻息間的酒氣噴灑在她的臉龐上,溫玉不禁厭惡地側了側身。

“你想做什麼?”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溫玉索性迎上了他的目光。

溫煦似乎終於認了出來,猝不及防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嘲弄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咱們侯府的醜丫頭。”

丹姑姑是個不想多事的人,急切地想要拉開溫煦,卻被溫煦反手一推撞上了石牆。溫煦作為男子本就力大,如今又酒精上腦,更是沒個輕重。丹姑姑被這一推,腦門上結結實實地撞了個大包。

“丹姑姑!”

溫玉擔憂地喚了聲,瞅著溫煦的眸光隱隱帶著怒氣:“你到底想幹什麼!”

“幹什麼?”溫煦打了聲嗝,戲謔地打量了她一眼:“放心,本少爺對你沒有興趣。”

溫玉怒目而視,一巴掌拍開了他鉗住下顎的手,冷哼道:“就你這樣,本小姐還未必看得上!”

“你說什麼!你敢再說一遍!”

溫玉的話顯然激怒了他,脖頸被緊緊扼住,瞬息間呼吸變得有些困難,可臉上不屑的表情依舊沒有褪去。在溫玉心底,他一直就是個仗著家世耀武揚威的紈絝子弟,如果哪一天沒了這層華麗的外表,他什麼都不是。

丹姑姑慌得去掰溫煦的手,阿星也急得跳腳。本打算帶著醉醺醺的少爺從後門溜回府,免得被老爺發現而責罰,可沒想到遇到這檔子事,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溫玉不卑不亢,啞著聲艱難道:“我瞧不起你!”

溫煦氣急攻心,雙手並用狠狠地掐住溫玉的脖子不放。溫玉難受得不停掙紮著,拳打腳踢著,可依然奈何不了早已失去理智的溫煦。阿星眼見不妙,更是顧不得尊卑,衝上前扯著溫煦的手,丹姑姑也是又哭又求,窄窄地小巷頓時亂作一團。

“死丫頭,別以為有顧辰暄護著,你就能無法無天了!不過賤命一條,能嫁給傻子你就偷笑吧!”

彼時,二人已經被分開,阿星抱著溫煦的腿阻止他再上前,他有火難發,倒是“酒後吐真言”,差點把什麼都抖出來了。

溫玉好不容易掙脫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乍聽這話不由頓住:“你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溫煦輕蔑一笑,挑眉道,“表麵意思。”

阿星才反應過來,趕緊捂住了他的嘴巴,慌道:“少爺,時候不早了,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要是讓老爺知道可就麻煩了。”

溫煦滿不在乎地推開阿星,晃悠悠地走了兩步大笑道:“知道了才好!我不就是想讓他知道麼!”

阿星拙劣地掩飾還是令溫玉心生疑竇,方才溫煦明顯話中有話,可如今再想問出什麼怕是不那麼容易了。溫玉冷眼瞧著他又哭又鬧的模樣,不禁厭惡地蹙了蹙眉,她可沒興趣在這兒陪他撒酒瘋,若是引來府裏的人,再被顧秋月知道了,又是一堆麻煩。

顧秋月用過晚膳,彼時才從相府出來。珠兒備好馬車早早的等在了門口,見到主子出來立馬迎了上去,一邊攙著她上車一邊道:“方才府裏派人傳話,說是少爺又跟老爺吵起來了,這會子怕是跑去醉紅樓喝酒了。”

顧秋月捏了捏眉心,煩悶道:“這父子倆簡直就是仇人,真不知道老爺是怎麼想的。”說罷又抬眸看向珠兒,吩咐道,“待會兒回府你先去廚房準備碗銀耳蓮子羹,然後咱們再去見老爺。”

珠兒喏喏應下了,想了想又道:“眼下老爺正在氣頭上,夫人還要辦那件事麼?萬一給老爺知道了……”

顧秋月利眸斜視,嚇得珠兒立馬噤聲。半晌,她才冷冷道:“這件事若是走漏半點風聲,我就為你試問!”

珠兒再不敢接話,隻默默地點了點頭。

夜晚的玄武大街不如白日裏喧嘩,褪去聲色的街道倒顯得格外清冷,馬蹄踏在長長的青磚石路上,車軲轆一圈轉過一圈,“噠噠”聲顯得異常的突兀,沒一會兒便到了溫府門口。

珠兒牽顧秋月下車,馬廝拉過韁繩,駕著馬車朝馬廄方向去了,朱漆的大門緩緩打開,王福從裏麵奔了出來,見到顧秋月時倉皇的麵上生出一絲喜色:“夫人您可回來了!老奴正要去找您呢!出事了,出大事了!”

顧秋月一路朝正堂奔去,遠遠就聽見屋裏傳出的喧嘩聲,剛邁進門檻,溫泰興正高舉著手臂,對著跪在腳下的溫煦怒目而視。

“老爺!”

顧秋月驚叫道,顧不得形象就衝進屋子攔在了溫泰興的麵前:“老爺這是要做什麼?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她轉身拉起跪在地上灰頭土臉的溫煦,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溫玉,不禁厭惡地蹙了蹙眉,一肚子的火氣終於找到個發泄的對象,冷聲喝道:“怎麼這丫頭也在這兒,連主子都在罰跪,做奴婢的豈有站著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