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蘭深處,清風浮動,一束燭火投射在明紙扇窗上顯得尤為明亮,兩道人影映照在屋外昏黑的地麵,淡雅的嗓音回蕩在靜謐的的院落裏,溫和舒緩。
“若不是老爺忽然提起,奴婢都給忘了。”丹姑姑的眉宇間多了幾條細紋,手中的木梳穿梭在溫玉烏黑秀麗的長發中,眼睛卻望著銅鏡裏模糊的人影,抿了抿唇不禁擔憂道,“之前跟王家的婚事,小姐可有什麼打算?”
一撮頭發調皮地越過肩頭,她垂眸凝視,手指在發間輕輕環繞,半晌才緩緩道:“後天的壽宴是個好機會,溫泰興那邊是沒有指望的,若想要退婚,隻有從王家下手,解鈴還須係鈴人。”唇角勾起一抹淺笑,可是眸光卻不如方才溫和了。
丹姑姑兀自點頭,想了想又低聲說道:“小姐可有想過,借助王家的力量來報仇,這樣也不用難為自己去傷害在乎的人。”
王家?
她不是沒有想過,隻是,她對王家並不了解,難保不會踏入另一個豪門恩怨。據她所知,當初溫泰興說的那樁婚事,最初還是王家主動要求的,而且點名就要她,這不得不令人詫異。這麼多年她雖深在深宅後院,甚少出過門,但也知道,自己的存在對外界來說似乎是個“秘密”,他王家又是如何知道她的呢?又為何要娶她這麼個無權又無背景的丫頭?圖得又是什麼?還有,王家的長子,她要嫁的那個男人,真如坊間傳聞般是個癡傻呆兒?
或許,是自己想得太多,或許,當中真的有什麼內幕……她眯了眯眸子,可無論是哪一種,她都不希望跟自己有任何牽扯。水已經夠渾了,但願不要更渾……
丹姑姑見溫玉默默不語,便兀自擱下了手中的紫檀木梳,轉身正欲進裏間鋪床,驚覺那屋角暗處竟閃著兩道幽光。她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不自覺踉蹌後退,差點坐在溫玉的身上,溫玉詫異抬眸,瞅見丹姑姑驚恐的目光,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由瞠目。
“怎麼會有蛇?”丹姑姑顫抖地說,那聲音猶如蚊蠅,生怕驚動了幾尺之外的不速之客。
溫玉手心有些發涼,憑直覺來說,眼前這條應該是毒蛇,它靜靜地杵在暗處,幽深的綠光窺視著她們,也不知多久了。現在唯一擔心的是,它不知何時會竄上來,她們二人僵在了原地,絲毫不敢動彈,就怕這一動,下一刻就會變成毒蛇的晚餐。
屋子裏的空氣瞬間變得越發稀薄,兩人屏著呼吸已經支持許久了。溫玉娥眉顰蹙,再不想想辦法,恐怕神經也會崩潰的。她的手正搭在梳妝台上,指尖微微移動,想要去夠幾寸遠的首飾盒,企圖用那個當做防禦的武器。她甚至都想好了千百種脫身可能,而這千百種可能所帶來的風險都抵不上這悠長的時間讓人難熬。
“噝噝——”
它忽然把頭昂起,吐著鮮紅的信子,蛇身緩緩盤蓄,溫玉似乎感覺到危險即將來臨,她的手已經緊緊握住了冷硬的首飾盒,蓄勢待發。
“砰——”
伴隨著丹姑姑一聲尖叫,她隻感覺有個物體向自己飛來,那速度快得簡直是眨眼的功夫,她隻下意識的將手中的物拾砸了出去,隻聽見首飾盒擊打在屏風上應聲掉地的聲音,卻沒有感覺到身上有任何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