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醇的酒氣撲鼻而來,那般醉人,卻是致命的毒藥。
溫玉眉眼上挑,瞥見素秋正看著自己,心思微轉,複又放下手中的杯子,像是忽然記起什麼,小心措辭道:“方才我似乎看見你和太子在一起。”
素秋愣了片刻,一邊執起筷子為她布菜,一邊笑著解釋道:“太子不過是找我問話,姐姐不會以為我跟太子有什麼吧?”
素秋的表情甚為奇怪,像是在探究,又像是在刻意掩飾什麼。到底溫泰興派她進宮有何目的?難道是要對太子下手?可太子不是顧皇後的嫡子麼?毀了顧家對他有何好處?這個素秋行事也甚是古怪,若說張揚,人前倒還恭敬有禮,進退有據,若說不張揚,如此破綻百出的作風,僅僅隻是為了對付自己?還是有別的目的?
溫玉百思不得其解,又見素秋一直瞅著她,遂笑道:“沒有什麼最好,別怪我沒有提醒你,此事若是讓太子妃知道了,任你是侯爺的人怕也難逃一死。”
“多謝姐姐提醒。”素秋微微頷首,端起桌邊的酒水再次遞給溫玉,哂笑道,“之前若有不敬之處還望姐姐見諒。”
素秋黑亮的眼眸此時尤為懾人,酒擱在眼前,大有一種你若不喝也要逼你喝下去的氣勢。溫玉斜睨了一眼,將杯子連同酒壺都推向了一邊,又起身從旁邊的小桌上拿來了水壺,為各自倒了一杯茶水:“你的心意我領了,你如今在太子妃身邊服侍,若是喝得滿身酒氣恐怕不太好。況且,這禦用的梨花白我也消受不起,如今代罪之身,怎能引用如此佳釀。”
她將茶杯舉起,複又道:“以茶代酒既可。”
素秋一陣啞然,甚至找不到回嘴的理由,僵硬地扯了扯唇角,仰首就將茶水一飲而盡。彼時,溫玉杯中茶水卻一滴不剩地倒在了衣袖裏,燦若星辰的眸子霎時彎成了月牙。
吸了醉蘭香的確不可再飲梨花白,可是,沒有人知道,這醉蘭香不僅僅不可沾染梨花白,就連普通的茶水也是禁忌。雖說藥力沒有摻了梨花白的大,但也比尋常的迷情散要強得多。
她記得,鬼穀子的那本典籍上可是有記載的,醉蘭香入水,又名情幻。
溫玉看著素秋的眉宇一點點皺起,看著她的眸光中盛滿了不可思議,看著她扭曲痛苦的臉,看著她支吾著卻說不清半句話的唇,看著她漸漸迷茫的眼眸……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從前就是太過隱忍了,以至於在溫家屋簷下苟延殘喘十四年被逼得連自尊都沒有,從此以後再不會心慈手軟!
溫玉將杯子重重擱下,與她擦身而過的時候,她驀地抓住衣擺,緊緊攥在手裏,雙眸圓睜。溫玉狠狠拂開她的手,她猛地跌在地上,她痛苦地蜷縮著、呻/吟著,卻隻換來無情合上的門扉。
溫玉出門後並未走遠,此時天色已晚,她就近找了個石墩躲藏,想看看究竟有何人會來,她可不信素秋費盡心思,隻為整整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