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水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不屑於一頭野狼,隻是覺得鄭茸爭知道送狼來孝敬自己,還算識趣。
一陣開心後,綠水便以補胎為由,將雪狼送回去了。
古人送東西講究三次。
綠水等著褚禍再送第二次,卻發現再沒見到過那頭雪狼,心裏又不開心了,罵褚禍不識趣,想法子等著給褚禍使絆兒……
翠安將這事給褚禍說了。
褚禍裝作不知,隻是趁空閑做了兩盞極好看的兔子彩燈和蝴蝶彩燈,送給翠安和小弦月。
時間如水,小弦月心中的陰影似乎消散了許多,清透的杏眼重拾往日光彩。幾個月來,兩個丫頭臉上難得見到這般喜悅。
褚禍心情也漸漸明媚起來。
她覺得,若不是要救出九皇子李休,她希望趙晏那貨這次出了遠門,永遠不要回來。
可心情明媚維持不到三日,便隨著策央侯的回府而漸漸消逝。
褚禍在良書閣中,是全侯府最後一個獲知策央侯回府的人。
策央一年四季都是寒風冷雪。
趙晏於侯府七分亭設宴,宴請驍戰營、善騎營、神武營三大營各級將領,以補元宵佳宴。
綠水翁主以客人身份坐在另一桌。
褚禍因確鑿的刺字奴身份和隱晦的侍妾身份掛在那兒,沒有資格上桌,在青鬆園的廂房中秉燭畫圖。
冰封彩燈,火樹銀花,給臨水而建的四角七分亭鍍上一層軟紅風華。
綠水還記掛著鄭茸爭送狼送一次的事,心中一直不快,總覺得鄭茸爭時而將自己放在眼裏,無視自己,心中不快。
正好今夜人多,且都是侯爺在軍中的下屬將領和軍官,綠水便跟趙晏給自己新安排的侍婢玉兒低語了幾句。
玉兒聽明白後,便踱出七分亭,一路穿廊直往青鬆園而來。
因侯爺設宴,自居半個女主人的上官綠水便將翠安和小弦月安排至內院廚房去打雜,留了褚禍一人挺著個大肚子,無人照料。
廂房中紅燭達旦。
褚禍坐在黃木桌前,別扭地拿捏著最細的羊毫在宣紙上畫圖,一絲不苟而聚精會神。
待最後一筆描摹出,褚禍放下羊毫,提起墨漬還未幹的紙在燭台下細細觀摩,丹鳳眼裏光芒瀲灩,熠熠生輝。
“終於完成了!我的傑作!”
“鄭王妃可在?”褚禍正興奮著,門外響起一個熟悉的少女聲音。
褚禍放好宣紙:“進來。”
玉兒推門而入,未行禮。
褚禍笑道:“玉兒姑娘,找我何事?”
玉兒雖瞧不起鄭茸爭被貶為刺字奴和送給侯爺當侍妾,但鄭茸爭的名字並未從李氏皇朝的玉牒中抹去,兼之她腹中有個兒子,不願輕易得罪,但也不至於好言相對。
卻沒想到她會叫自己一聲姑娘,玉兒心中便有些舒適。
她笑道:“侯爺請鄭王妃到七分亭一聚。”
褚禍輕撫摸肚子,眼中有譎光似的打量玉兒:“今夜不是接待三大營的將領麼?侯爺請我一個刺字奴去?不大合適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