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井立即道：“他逃過一劫本就不易。怎可能重回那裏？”
褚禍笑地像隻小狐狸：“小世子果然還活著。”
沈三井啞口無言，神情莫測地掃了她一眼，覺得自己吃了一坨屎。
褚禍卻嗬嗬笑道：“沈師，咱們也算老相識了。明人不說暗話。你將那小世子藏起來，又隱姓埋名在策央，從易容開始，你幾次三番都在我麵前露了手腳，讓我懷疑你。今夜更是讓我跟蹤你到此地，特意讓我聽到你和柴萬哀說的話。你確定，你不想讓我知道你和太子第淒的事？你確定，不對小世子重回鬆京抱希望？那太子小世子年紀不大吧？他明知父親死的冤，就沒想過回去替自己的父親換回名聲？你內心深處，是希望我來幫小世子一把吧？”
沈三井硬憋著吞下那坨屎，老眼鋥亮鋥亮的，若有所思地望向褚禍。
這女子，心思竟深到如此地步？竟將自己看地如此透徹。
沈三井緘默許久，才緩緩道：“學藝先要拜師，老朽聽聞恩人從不給人下跪，連策央侯都沒能得到如此待遇。不知老朽可有這等機會？”
褚禍聽他鬆了口，心中大喜，但轉瞬卻不得不僵著。
她想要拜師，卻沒想過要給人下跪。
拜師的方法有許多種，並不一定要用她最不喜歡的一種方式。
見褚禍猶豫，沈三井捋胡子笑道：“恩人，等你何時願屈下你的貴膝，老朽便稍做考慮。”
老人的身影在夜幕中漸行漸遠，直至消逝。
今夜獲得的消息太多了，褚禍失魂落魄地回到北城策央侯府時，已是三更過後。
這一路，縈繞她思緒的，是沈三井，是策央侯趙晏，是李亂，是太子第淒和他的小世子。
趙晏是不是一直都懷疑過沈三井並非尋常刺字奴，才派玄無垢去跟蹤這小老頭兒的？
可沈三井的武功似乎比趙晏本人都高太多，他難道沒有發現區區玄無垢？
換個思路想，倘若那些人是跟蹤自己才出現在那裏的呢？
那又說明什麼？
那隻能說明趙晏一直在派人監督自己，自己的一舉一動盡在他眼皮子下。
這種可能性並不低，反而比跟蹤沈三井的可能性還要大些。畢竟自己是被熙王李暨扔過來的人。趙晏懷疑自己，並無不對。
如果她是趙晏，她也會懷疑自己。
那兩個被沈三井一袖子碎為肉末的玄無垢，到底是來監督誰的呢？
說起肉屑……那沈三井看著是如此慈祥和藹的老頭兒，沒想到行事竟也如此狠辣果斷。
柴萬哀說沈三井是從東宮裏改名換姓逃出來的，他是誰呢？
李亂如果真是他從路上撿來的，除了他爺孫為了安全而對自己演那些戲之外，李亂本人對沈三井的其他事情又了解多少呢？
現在想來，在今晚之前，沈三井的確是有意無意在與自己這個棄妃裝柔弱、套近乎。為什麼呢？
幫襯遺腹子回京，那不過是自己為了學他武功、臨時編造的借口罷了。但看那沈三井神色，自己的借口居然押中了！
套近乎、押中借口，這兩點豈不是說明，沈三井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有想去鬆京皇宮的打算？
去鬆京，那是隻有自己和趙晏才知道的秘密。是趙晏告訴沈三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