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新修不久,位於策央侯府西北處角落。如今地牢守衛比先前褚禍、沈三井住的時,要更加嚴密。
碧海蒼穹,繁星點綴,將玉白彎月簇擁著鑲嵌在蒼穹之中、墨竹枝頭之上。
殘月光輝清透,似罩了一層淺淡薄紗。月兒四周浮遊著細碎細雲織就的鵝黃飄帶。竹影婆娑,月華自墨竹間隙中灑將而下,令紅梅氣韻平添幾分清冷。
有一道暗影穿廊翻簷,在月夜的籠罩之下,一陣幽風似的躲在地牢外,借風吹了迷藥。
地牢外十來個府衛努了努鼻子,便悄無聲息地接連倒地。
暗影在府衛身上摸了鑰匙,風似的潛入地牢中……
月夜靜悄悄的,夜鶯在枝頭婉轉歌唱。
策央侯今夜著一襲錦繡盤龍梨花袍,腰束玄底金絲水紋腰帶,腳踏一雙抹綠雲根靴,半靠在引雪苑別院外的涼亭中假寐。
引雪苑外的月門處,靴聲橐橐。
“侯爺,人逮住了!是帶來引雪苑,還是如何?”趙聰粗獷的聲音略顯激動。
策央侯睜眼,清澈瓊華仙化了他的鷹隼。
他拂了拂衣袖,起身踱出門外。
地牢中燈火昏黃。
趙智一把扯下黑衣人麵上的頭套,看清這人真麵目時,他眼中閃過驚色、慌張和不敢置信。
黑衣人兩手雙足用鐵鐐被綁在了木架子,嘴裏被人塞著抹布。
他渾身鞭痕烙印累累。很顯然,在趙智進來之前,趙聰已命人對他施以酷刑。
策央侯坐在審訊室桌案後雕花椅上,手捧蓋鍾,神情悠然,渾然是個來看戲的。
他隻看了眼這個人,便又低頭輕撥浮葉。
趙智道:“萬老七,你在侯府管了三年賬房,看著倒是個老實的,沒想到你竟是那個細作!說,你是誰的人?為何要收買接生婆害鄭王妃?”
萬老七眉頭緊皺,旋即舒展開,卻沒有開口的打算。
一個做奸細的賬房,策央侯本就不放眼裏,來地牢也並非因他,而是另有事情。地庫緊挨地牢,他順便來看看熱鬧罷了。
他不喜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小嘍囉上浪費時間。
“好生審問!”他將蓋鍾擱下,起身出了審訊室。
趙智將刑訊之事交代好,便跟著出來。
策央侯統帥驍戰營、善騎營和神武營,軍事管理能力出眾,尤其是體現在刑訊拷問細作這一方麵。
策央侯剛踱出審訊室幾步,身後跟著傳來撕心裂肺、牽動人腸的撕扯叫喊。
策央侯平靜地穩步走著。
狹窄的地牢甬道兩側,微弱燭火搖曳,燭火在他英朗俊容上投射出昏沉光影,隨著他千金的步伐,勾勒出交錯光影,斑駁痕跡。
身後,痛苦撕扯的聲音達到巔峰。
策央侯倏地駐足,沉吟片刻道:“趙智。”
“侯爺。”
“鄭茸爭逃出來的洞口可還在?”
那間被捅破牢房是趙晏當初修建時刻意留下的。
侯爺當時說,那間牢房不打算用來關押,隻是以作將來不時之需。
但侯爺未明說,要作什麼需要。
隻是不知為何,侯爺當初命人將鄭茸爭和沈三井爺孫關押在那裏,最後讓他們逃了出來。
趙智有些納悶這事:“侯爺沒下令,屬下等不敢擅作主張。侯爺,可要密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