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五冷笑道:“林太守,如今朝廷戰馬被惡人設計斬殺,你身為一方父母官,不替朝廷分憂解難,倒是為難朝廷之人?這且不提,你明知穆家是個火坑,竟將自己女兒送入虎口?做人到你這般境地,不太好罷!”
這話是褚禍讓他說的,但其實褚禍本人也不知這話是什麼意思。
因為這話是趙晏告訴褚禍的。
林如賢一怔,正自詫異間,便見前院一個城主府仆從打扮的青年男子突然站了出來,將頭上布帽一把扯了,撲騰跪下,朝林如賢膝行哭去:“大人啊!”
林如賢嚇地連連倒退數步:“你是……”
“奴才錢默子啊。”
林如賢定睛細看,這才認出此人,驚地臉色劇變:“你……你怎地在此處?”
眾人被這一番變故引地側目不斷。看來今日這樁婚事竟又有好戲看了。
錢默子抓著林如賢的長袍,一把鼻涕一把淚哭道:“大人啊,小人雖出生低賤,但自小在林家伺候,與林小姐兩小無猜、青梅竹馬,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您不顧將小姐意願,將小姐許配給穆家,活生生拆穿一段好姻緣,作孽啊!老天在看著啊!”
趙晏依舊自斟自飲,不時冷幽幽地瞟一眼眾人和那錢默子。
穆邊壽前有斬馬之事還未解決,後又鑽出個什麼錢默子鬧事,正是心煩意亂,便將氣撒到林如賢身上,更試圖將眾人注意力轉嫁到這林如賢和錢默子身上。
“林大人,這又是哪裏鑽出來的死東西?林小姐大家閨秀,怎地與這種人有染?”
林如賢好歹是朝廷命官,被他一個城主一吼,隻覺麵子掛不住,忍住脾性冷冰冰地回道:“我林家馬奴!從小就在林家伺候而已。”
他又轉頭對錢默子道:“你又打胡亂說些甚麼狗屁話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個鱉孫樣兒,小姐怎可能與你這等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來人啊,還不將這騷包帶出去!擱這裏臊皮打臉!”
作為今日主場的二公子穆染樓,一身紅袍林立風中,無動於衷地看著滿庭喧嘩,如同九天外的仙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反倒是兩個老太爺在那裏不住喧嘩叫囂。
賓客們紛紛注目流連看好戲,但心裏不約而同猜到今日事情並非偶然為之。
正爭吵間,隻聽不遠處庭院裏有瓦礫桌椅散架之音。
接著,城主府長隨風一般地跑入前院,也顧不得滿場賓客,叫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新娘子和二公子打起來了!”
隻這一句,如一顆石子擲在本就漣漪四起的水中!
前院眾人全都驚了一跳。
接著,又是一個小廝的叫聲:“不好了!不好了!老爺!三公子被新娘子拿著匕首挾持了!”
又一個石子拋在水中!
穆邊壽再是忍不住了,拍案而起,將一桌子珍饈震地跳起,眼中怒焰直噴向林如賢:“過分了!”
林如賢聽得自己女兒竟然挾持了穆天青,不由得一愣,支支吾吾,正不知該如何開口,便聽得一個極為清冷的女聲從遊廊中傳來。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我來替我兒子報仇,怎麼能說是過分呢?”
眾人回頭,便見一身紅裝的鄭茸爭右手持凹槽匕首抵在穆天青脖頸處,將他製服著往前院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