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很痛,剛才似乎有人一刀刺進他的身體。
一陣劇烈咳嗽後,茗因才抬起頭看著站在麵前的白冥莽,問:“芒種哥,你是他們一起的嗎?”
事已至此,再不明白也不可能了。白冥莽低頭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你應該想到,我是他們的首領。”
“啊,這個,真沒想到。”茗因扯出一個還不如哭的笑容,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平靜些,“我沒想到,上淩宗竟敢如此冒險,將自己的領導人送進龍潭虎穴。”
白冥莽沒說話,茗因繼續一邊笑一邊說:“欠別人的,遲早要還;傷害別人的,遲早要得到懲罰。我早該想到,席禹教犯下如此滔天罪孽,終會有一天要被製裁。我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早……也沒有想到,這個人會是你。”
茗因曾經一度地崇拜著這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年輕人,也一度照顧過這個人。在得知白冥莽與畢乙相愛時,他也真心為他們感到高興,並祝福。
他真的沒有想過,白冥莽是席禹教滿足貪欲的受害者,現在,他來向席禹教複仇了。
白冥莽單膝跪在茗因麵前,伸出一隻手按在他的肩上,道:“茗因,放下劍,歸降我們。”
茗因隻是盯著他的眼睛,笑了笑。
“當時我受傷,你對我照顧有加,這份恩德難以報答。隻要你停手,我便不會傷害你。”白冥莽說,“你自己心裏也清楚,席禹教的行為是錯誤的,為何還要如此堅持?”
茗因半晌沒說話,眼中看不出什麼情緒。過了好一會兒,他用跪在地上的雙膝向前挪動兩步,向白冥莽更加靠近。
“芒種哥,”茗因在白冥莽耳邊低聲說,“你有過信仰嗎?”
“有過,在上淩宗覆滅的時候,我的信仰就是複仇。”
“那你應該知道那種感覺,將信仰視作自己的神明,不論它是正確還是錯誤,你都會去堅持它,一直到死都不願改變,褻瀆它。”
茗因說著,一邊仔細盯著白冥莽,像是想要看他的表情:“我就是如此,哪怕席禹教所做的是錯的,但是它是我的信仰,它給予了我太多以至於我不再願意去分辨它是善還是惡。就算是錯的……我也要維護它!”
白冥莽有些愣住了,他偏過頭看向茗因,卻發現這少年眼中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對。
一種多年培養的敏感讓他警惕起來,但來不及反應,茗因突然拔劍,猛地向他刺來!
白冥莽下意識向後仰去,卻躲閃不及,茗因的劍從他腰間擦過,劃出一道不深不淺的傷痕。
與此同時,就在同一瞬間,一道寒光破空而來,銀色的箭直接刺入茗因的心髒。
“茗因!”白冥莽用手捂住腰間流血的傷口,一手想要扶住茗因,但身體一陣虛軟,讓他沒抓住茗因的身體。
茗因仰麵倒在地上,持劍的手無力地垂下,那支銀箭幾乎將他的心髒刺穿,鮮血沿著箭鏃滲入土地。
他掙紮著伸出一隻手死死抓住白冥莽的手臂,眼睛睜得很大,瞳孔在一點點渙散。
“芒……種……哥……”他沒說一個字,血沫就從口中溢出。
“畢……”
白冥莽垂眸看他,歎了口氣:“我知道,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也不讓她受一點委屈。”
茗因的眼中露出一點窮途末路的微光,他努力扯出一個微笑,緩緩地鬆開了抓住白冥莽的手。
“我——不——恨——”
燕蘭兮收起弓箭,換上自己的扇子,與傺黎公主一起走向白冥莽。
“冗為呢?”白冥莽垂著眼看不清情緒,語氣中也是平靜得沒有一絲起伏。
“剛才有人說,看見冗為往席禹教裏麵跑去了。”燕蘭兮道。
事到如今,已經變成這樣,再怎麼樣也無法改變這件事,還不如早點平靜地接受。冗為還沒有死,他和他的那隻怪物才是最大的威脅,必須要盡快解決。
傺黎公主拿出繃帶替白冥莽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勢,說:“莽哥,去追冗為吧,我們會好好安葬他的。”
“嗯。”白冥莽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