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1 / 2)

阮沅芷是當地一家房地產公司的中上層領導,平時業務繁忙。這個禮拜公司收了幾份投標書,她正處理新的項目。

她那時心情不好,煩著邱正東的事,苦於抽不出時間去嶗山,企劃部給出的方案都被她否決了。

這天,趙婉趁著給她沏茶的功夫說,“阮姐,要不你先去看表少爺?這裏的事情我和琦琦先頂著。”

“靠你們?我回去喝西北風算了。”話這麼說,她還是硬擠出了一點時間去了嶗山。

這座監獄有些年頭了,建在半山腰的叢林裏,圍著鐵柵欄。

接待她的是薛遠和一個年紀較大的警員,姓劉。

她在接待室裏等了幾分鍾都不見人來,抬頭問那老劉,“警官,還有多久?”

老劉脾氣不好,不耐煩地說,“這會兒正勞改呢,再等半小時吧。”

阮沅芷聽他這麼說就樂了,“勞改還不能中途休息呢?那他打殘我表弟的時候,怎麼也沒見有人牢牢看著?”

老劉聽著就不樂意了,“你什麼意思?”

薛遠拉住他,攔在身後,對沅芷說,“今天有點狀況,東區有一夥人暴動,很多同事去那邊維安了,人手不夠。如果你不介意,我帶你去看。”

阮沅芷站起來,“麻煩你。”

他們通過長長的走廊,沅芷看到兩邊是封閉的監房,床鋪和大學宿舍相似,幾排依次豎在牆麵上,共用中間的床梯。

到走廊盡頭下了樓梯到地下室,過道裏有四個房間,兩個亮著燈。薛遠走到最大的那個門口對持警棍監察的獄警說,“叫21344出來,有人找。”

獄警聞言,詫異地看阮沅芷,“長官,這是……”

“讓你去就去。”薛遠把他踹進門裏。

阮沅芷在門口往裏看,這像一個大型的製鞋車間,機器排列整齊,有人在幹活,有人在過道裏唱歌,獄警拿警棍威喝,聲音雜亂地混在一起,皮質物縫製拷克時散發刺鼻的味道。

獄警趕開擠在中間鬧的幾個犯人,一直走到最後麵,彎腰和一個在做鉚釘的說了什麼。那人聽完,放下手裏的活計。

前麵堵著的人太多,阮沅芷看不到那人的臉,也看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後來獄警領著那人越過人群走到他麵前她還詫異了一下。

這人和她想象中有點不太一樣,具體有什麼不一樣,她也說不上來。

以前也見過一些犯人,或凶狠獰惡,手腳不停地動,沒有一刻安分;或低頭作怯懦狀,一問一答,像塊木頭。

這個人很安靜,目光卻不躲閃。

他身上穿的是獄中統一的藍色製服,胸牌上編號“21344”,用來標識,容易好記。這裏每一個人都有這樣一個號碼,他們不叫名字,沒有必要。

薛遠給他們開了個空車間,方便他們單獨談談。他在出門時對她說,“出事就大聲叫,我在外麵。”

她說好。

這個車間的規模很小,放著幾架縫紉機和拷邊機。她伸手拉了張椅子來坐,架起雙腿,抬頭問他,“怎麼稱呼?”

他頓了頓,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不用稱呼。”

她習慣性地摸煙,也給他遞一根。

他說謝謝,我不抽。

她覺得奇怪,監獄裏的人,很少有不抽煙的。漫漫枯燥的生涯,煙是排遣寂寞的最好工具。她初到這個城市,每晚都離不開煙。以前,她是不抽的。

阮沅芷給自己點火,打了兩下,隔著明滅的火光仔細打量他。剛才隱在昏暗中的臉慢慢變得清晰,這人麵孔很白,居然是一副難得的好模樣,雖然坐著,可以看出身體修長。看年紀,就二十上下。

她說,“我是邱正東的表姐。”

他看著她沒說話。

沅芷吐出個煙圈,“他現在在醫院裏。”對他說,“被你打地胳膊都斷了。”

這話怎麼聽都像興師問罪,他抬頭看她,她對他微笑,彈掉指尖的煙灰,“你得告訴我你為什麼打他。”

他沒有馬上回答,像在思考。沅芷透過煙霧看這個年輕人的眼睛,安靜、清澈,總覺得他有些過分從容。

這樣想,她的話背離了出發點,“你也總和別人打架嗎?”

“……這是第一次。”

“那你為什麼打她?”

他說,“你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