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著,盼望著,春天來了,春天的腳步也近了。
一切都象剛睡醒的樣子,欣欣然張開了眼。街道上熱鬧起來了,山色也漸漸潤起來了,太陽的臉紅起來了。
許公館裏熙熙擾擾,傭人們正在為許家大少爺的婚禮忙碌著…
打點妥當,準備宴席。他(她)們小心翼翼地緊而有序,在廳中央和花園裏忙碌…
盡量避免碰到昨夜紮好粉紅色絲綢,而沿著小路看去一字排下來都是百合花。
來到花海深處,才見到百合花紮得花房,排列得錯落有序,儼然一個巨型的白色棚帳,組成一座花的海洋。在這裏,除了傭人們在棚帳外來回穿梭。歡聲笑語外,樂手們在調試樂器外,再無其他雜音。因此顯得又熱鬧又繁忙。
迎親的車隊早已出發…
允升坐在車內,他的思想便陷入了惶惑徘徊。他覺得這是些無形的韌絲,漸漸地要將他早已心灰意冷的心纏住。可是他又無法解脫這些韌絲的包圍。
“大少爺,您今天大喜,也該喜慶著點才是”!張伯坐在副駕駛室內扭過頭稍稍提醒笑著說道。
允升連眼皮抬也沒抬…
咳嗽了聲回道:“這日子喜慶不就是了,還管人喜慶不喜慶”?
張伯心知允升心中不快,便也安撫著說道:“大少爺,聽太太說叨著大少奶奶在上海洋學堂裏念的書,通情達理,人也長得標誌…”
話還未誇完,允升搶著話說道:“行了,人怎麼樣,我不想知道,也沒興趣關心。別說了,讓我耳根子清靜清靜”!
人就是這樣,不關心得事,不關心得人,多說一個字,都覺著心煩。
汽車駛到一座老式紅磚洋樓麵前…
映入眼簾的是張家大小老少,大太太一身玫紅色緞麵旗袍,高領盤扣更顯脖頸的碩長。她的頭發整齊的梳著髻,發髻上別著珍珠墜成的發簪,顯然一副大家氣派,雙手托著正熟睡著的小天允。
張老爺身著一身筆挺的西裝,一條帶格子的領帶顯眼地垂在胸前。就像一條花蛇趴在脖子下邊。滾圓的肚子隨著歡笑的頻率突兀的嗡動著…
他站在身穿婚紗禮服的姑娘身邊,她一襲純白色的蕾絲長裙低胸禮服,更襯得她細白的臉更加的明亮,有著一種迷人的光彩在她眼裏閃爍,她的嘴如紅櫻桃一般,讓人極想品嚐!
二太太,三太太身著豔麗的衣裳,按著位份分別站在身後,張老爺的弟弟(敬堂)則站在三太太(梅馨)的身後。儼然一幅大家族的氣派。
允升急不情願的被管家張伯催著下了車…
張伯走到張老爺身邊說了幾句客套話,便走到新娘的麵前,奉承的說道:“恭喜大少奶奶,祝大少爺,和大少奶奶新婚大喜,早生貴子”!
話音剛落…
大太太開口笑著囑咐道:“閨女啊,到了夫家,記住一點,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有什麼事別撒小姐脾氣,和你夫君多商量”!
母女間短暫的話別,張伯便一臉笑意的稍稍催促起來:“大少爺,您該牽過新娘的手上車了,別誤了時辰”!
打心眼裏他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這會兒也是無濟於事的。今日牽過她的手,便注定今生都要綁在一起一輩子。哪怕是要相互折磨,而就算折磨,也要折磨一輩子。
允升想到這些,他無能為力的機械的走到新娘身邊,眉頭不禁一皺,心情沉重的牽過她的手,上了車…
蕾絲的頭紗遮住了她細白的臉,嬌羞的她此時不敢抬起頭來看一眼自己的丈夫,此時的她心跳得像有頭小鹿在撞,臉比鳳凰花還要紅。
車子轟隆的引撃聲漸漸發動起來隨著車子的快速移動,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震耳欲聾,火花閃閃,硝煙彌漫,紅紅綠綠的紙屑伴隨著炮竹聲飄飄揚揚…
而沈家老宅也是出奇的熱鬧,花車早已停在老宅門口,李子均一身戎裝,威武精神,他的頭發,又黑又亮,蓬鬆而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