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黑暗之中，角落裏滴水聲輕緩持續傳來。
因為太靜，耳朵甚至聽得出那水滴觸碰地麵的瞬間炸開無數小水珠的聲音。
一陣窸窸窣窣，時不時夾雜兩聲“吱吱”的叫喚。
一隻老鼠，兩隻老鼠，三隻老鼠……
阿汶一伸手抓住了路過自己身上的老鼠，捏著那小腦袋往手邊的積水裏淹去，不一會兒便沒了動靜。
她坐起來，下意識地去摸額頭的傷，竟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受的傷了。
又看這個發黴的暗室，自己對麵坐著一個男人，背靠著牆壁，頭深深低垂，似乎昏迷不醒。
左手邊一個相比起這屋子要幹淨很多的盤子，裏麵有些燒餅的碎屑。大概是燒餅引來了老鼠，又被老鼠啃光了。
她使勁兒回想到底發生了什麼，這是什麼地方，這男人是誰，可是完全沒有頭緒。
頭又疼得像要撕裂開一樣，她慌了，一時間竟連自己是誰也想不起來了！
“給我。”
她嚇了一跳，那男人居然是醒的。
“什麼？”她問。
什麼也想不起來，莫非自己拿了他什麼東西嗎？
男人動也不動，氣息微弱，半晌，重複道：“給我，老鼠。”
阿汶看看手裏捏著的老鼠，不由得皺眉，但還是把它遞了過去。
男人虛弱極了，阿汶手舉了半天他才有反應。手緩緩抬起來，拴著他的鐵鏈被牽扯得嘩嘩作響。
他將老鼠拿走時，手指觸碰到阿汶的手心，一絲溫度也沒有。
費力地將老鼠舉到嘴邊，照著脖子咬了一口，溫熱的血液順著舌尖一直湧到胃裏，腥，卻也甜。
阿汶聽見他不停吞咽，小小的老鼠很快僵硬起來沒了溫度，被他隨手扔到腳邊。
阿汶想了想，盯住一隻正在啃餅屑的老鼠，悄悄移過去，迅速抓住了拗斷脖子，遞給他。
男人接過去，幾口吸幹了。
被食物誘來的一群老鼠被阿汶抓了大半，其餘的比較激靈，拖著尾巴從門縫逃出去了。
男人越喝越快，恢複了不少的樣子，眼前也沒有老鼠可抓了。阿汶歪著頭看他一口一隻老鼠，無比疑惑，但又頭疼想不清楚自己疑惑的到底是什麼。
“我們認識嗎？”終於想了一個問題問出來。
男人動作一頓，抬起頭來，透過額前的亂發打量她。先是愣，忽然又勾起半邊嘴角，笑了。
晚山茶凋落的樣子在腦海裏閃過，阿汶頭又疼起來，卻舍不得把視線從他臉上移開。
沒有看錯，雖然很暗，但絕對沒有看錯，男人的眼睛是紫色的！
笑得那樣邪氣，簡直像妖怪一樣。
阿汶喘了一會兒，想，不會自己也是妖怪吧？那自己是不是也長得這麼好看？
男人好笑地看了她一會兒，忽然俯身爬到她麵前，輕輕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抵到牆上。
阿汶瞪大眼睛望著那近在咫尺的妖媚雙眸，腦子越發的一片空白了。
空得隻剩下這一雙眼睛，深深刻在了腦子裏。
“你喜歡我。”
他笑著，說得輕鬆篤定。
阿汶心跳亂了，逃避地錯開視線道：“你瘋了吧！”
“我聽到了。”他笑，摩挲著阿汶額頭的傷口道，“你看到我的臉，心跳快了。”
阿汶別過頭不敢看他，他笑得更放肆了，“聽，又快了。”
阿汶不知該說什麼，她在想自己跟這男人究竟認不認識。
要是認識就好了……
“醜丫頭。”他笑著放開她，退後到原處，稍一用力，栓在他身上的鐵鏈紛紛斷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