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趁天還沒亮,阿汶起來易了個容。
等到卓項言公西芷公西凡瞪著睡眼驚呆的時候,阿汶挑挑難看的眉毛說:“記好了,以後我就長這樣,千萬不許說漏嘴!”
公西凡用力地點點頭,但兩個小家夥一時還是接受不了,眉頭皺得倒豎起來。
小黃狗終於不忍,“嗷嗚”一聲跳到後院跟小貓玩去了。
早飯後,四人一齊上陣收拾隔壁院子,聲勢相當浩大,引來不少鄰裏觀望。
七姑八婆來看一眼之後都搖著頭走了——這倒黴孩子,放著花兒似的倩兒不要,竟看上這麼個醜女人。
及至漫天殘陽火燒雲時,裏裏外外終於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公西凡帶著阿汶在街上逛了一圈,把生活需要的東西都買了,阿汶的銀子也花得差不多了。
按她的計劃,開個小店賣些蛇蟲鼠藥什麼的,小日子能安穩平靜過下去就好了。
夏天裏蛇多,先賣蛇藥。也不是要毒死它們,隻趕走就行。趕走蛇之後,老鼠沒了天敵自然也會泛濫成災,這時候再賣鼠藥,定能大賺一筆。
隻不過,如意算盤打得響,本錢卻不夠,隻好找些破爛改造改造拿來煉藥,至於藥材,也隻好自己上山挖去了。
好在她從小被放養,山間地頭實踐多多,挖點草藥還是難不倒的。
第三天,公西凡找了個碼頭搬貨的活,一大早就去秦淮河邊了。阿汶也頂著一張精心描畫出的醜臉,背著竹簍和小鋤頭出門了。
走到門口忽然頓了頓腳步。
以前采藥煉毒隻是愛好,每天豐衣足食什麼事都不用管,所謂的家人也隻是住在一起各自為營罷了,無牽無掛的。
可現在不一樣了——院子是她親手打理出來的,日子要她親自賺錢才能過得下去,家裏還有一人一狗一貓等著她。忽然有了牽掛,再無法向從前那樣來去自由任性了。
她心情莫名好起來,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轉身回到屋子裏。
卓項言還睡得正香,呼吸均勻,肚子一起一伏,煞是可愛。
但阿汶還沒母性泛濫到不忍心叫醒這小家夥的地步,伸手就捏住他鼻子,愣是給憋醒了。
卓項言睡眼惺忪地望著她,還沒完全醒來。
阿汶又拍拍他小臉說:“我上山采藥去,你一會兒醒了就去跟芷兒玩,把狗帶上,要是有壞人來了就放狗,聽到沒?”
卓項言揉揉眼,點頭。
阿汶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踏出院子,望望清早蔚藍無雲的天,心情大好!
紫金山綿延起伏,林濤陣陣風起雲舒。山中空曠幽靜,鳥語悠揚,霧氣氤氳。
阿汶循著水聲往最陰寒的地方去,一路披荊斬棘上躥下跳,見到有用的草藥就采一些,遠遠的看見瀑布時,背簍已滿了小半。
一條土蛇不小心遇上了她,也被敲暈了打個結卡在背簍裏帶走。阿汶很滿意,蛇藥可不得蛇來試麼?
瀑布飛騰而下,水汽氳起各色光暈,之下有一水潭,周圍亂石成堆,青苔密布。
阿汶極小心地爬下去,剛站穩,就聽見“嘩”一聲巨大的水響,驚嚇之餘往水潭中心望一眼,傻眼了。
潭中心一人仰頭破水而出,一條袖子褪下,露著半個上身。
蒼白的皮膚因水而瑩潤耀眼,水珠緩緩落下,勾勒出線條完美的肩膀和胸膛。長長的黑發散在腦後,薄唇微啟,輕輕喘氣。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著,忽然睜開眼,雙眸綻開紫色的光芒。
絕世無雙。
阿汶心跳狂亂,隻覺得整個仙境一般的紫金山刹那間黯然失色,隻剩水中那妖孽一般的少年遺世獨立。
他一定是妖,不然怎麼可能每一次出現都美得這麼不真實?
不真實到完全不像應該出現在她生命中的美。
身子微微晃悠了一下,險些摔倒。
慕燃神色一凜,朝這邊看過來,冷厲如刀。
阿汶心一揪的去,這是什麼表情?莫非已經忘記她了?
她杵在那不知進退,雖然這幾天時常想起,時常哀歎大概再也不會見到他了,又時常貪想如果還能再遇到該有多好。
可是真的再見到時,卻怕了,心亂如麻。
猶豫了半晌,終於還是大著膽子朝他走過去。
不料才邁出一步,便把慕燃激怒了,手掌翻動,一道水劍飛射而出,直打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