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卿卿用眼神示意子汀閉嘴,辭道:“殊席別院不許外人私自來訪,公主交托的物件已物歸原主,卿卿告辭。”
夢卿卿轉身,把金釵交給子汀,懊惱不已匆匆離去。
出了別院夢卿卿才發現,晴方隻是從華陽殿無功而返,回王後所居鳳羨宮複命,路過殊席別院。虛驚一場,安下心來,才發覺,錯過刺殺唐君昊嫁禍杜東升的大好時機。
回到華陽殿,夢卿卿長跪殿門前;子汀知自己犯下大錯,亦跟著跪在夢卿卿身後。
直到寅時,才有貼身宦臣來報;宦臣見夢卿卿跪著,並沒多問,也同樣跪下道:“大王今夜在禦書房,等花元帥戰事消息;特命奴才來請娘娘先休息,不必等大王過來。晉位冊封儀式,大王說按理應明日舉行;可國有戰事,大王下旨,命禮部推遲至戰事結束,望娘娘體諒。”
“多謝特地公公前來告知。”這次是夢卿卿辦事首次不力,她不知晏禕給的懲罰會是怎樣,但無論是怎樣的懲戒,她都甘之如飴,隻是懼怕晏禕不再信任自己,疏離自己。
子汀受不住,向夢卿卿提議:“娘娘,大王今夜不會來了,奴婢還是先扶您……”
夢卿卿見子汀心念自己,忘了深淺,怒道:“若不想死,就給我跪著。”
子汀怖,聲音顫道:“是。”
夢卿卿咬牙堅持,直到第二日午時,晏禕才來華陽殿。
晏禕一進殿,便悅然高聲道:“卿卿,莊國不僅國弱,兵力還……”看到夢卿卿跪著,不知為何地問道,“卿卿你跪在……”
子汀自知是自己犯下大錯,忙替夢卿卿解釋道:“大王不要責怪娘娘,是奴婢在別院外看見晴方,以為……”
晏禕話聽一半,以手示意子汀停下:“都下去吧,子汀你到殿外跪著。”
殿內內侍退下,扶子汀跪於殿外。
晏禕伸出一手到夢卿卿麵前:“地上涼,起來吧。”
“卿卿沒用,辜負大王期待,請大王……”夢卿卿話未說完,已被晏禕打橫抱起,走向黃花梨百鳥穿花雲紋睡榻:“除掉杜東升,不是件容易的事。孤想了一夜,宮中人多嘴雜,幸虧你沒能得手;不然,到時候你被人指正,孤可無力回天。”
“來日方長。孤君臨天下足等五年,也沒能幹掉兩個老東西,可見真正的時機還未到。”晏禕把夢卿卿放下,掀起夢卿卿的絳色雲燕仙草裙擺,露出紅腫淤青的雙膝;從自己磷龍吐火紋樣龍袍廣袖中,掏出一銀白閃珠小盒,裏裝有淺綠色有淡淡薄荷草藥混合味軟膏。
“孤早說過,世上所有人都不可信。”晏禕神情漠然,用指尖剜出軟膏,極輕的塗在夢卿卿膝蓋,“子汀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跪上三日,作為警醒。下次辦事,你一人便可。”
晏禕輕揉夢卿卿膝蓋,把軟膏抹勻於傷處:“孤今生信任卿卿你和信任自己一樣多。卿卿你記住,旁人的話都應將信將疑才是。”
“卿卿知錯。”夢卿卿聽晏禕如此說來,懸著的心放下大半,欲為子汀求情,“子汀她......”
“孤意已決,無需多言。”晏禕眉毛一挑,沉聲將夢卿卿的話駁回。
晏禕坐下,為夢卿卿以手送風,助膏藥入膚。
夢卿卿沒緣由的心疼起晏禕對自己的關心,雙手環著晏禕脖頸,額頭抵著晏禕的下巴:“卿卿與大王相依為伴,請大王懲罰卿卿,哪怕是讓……”
晏禕用手背擋住夢卿卿接下來要說的話:“卿卿你與孤不分彼此,傷害你孤如何下的了手?”
晏禕把手自然搭在夢卿卿腰間,輕歎道:“杜東升上書,不出三日,莊國必降。卿卿,孤高興不起;莊國降,孤還隻是個,空有其名的王。”
《莊國國書?哀王傳》記:淵文五年四月初九,炘水之戰莊國大敗。
莊國太師令狐勤,為保哀王命;遞交傳國玉璽降之,大開城門迎穆軍,自稱臣下。
莊國覆。王悔,以身謝國。
諡號:哀。
《穆國國書?英王傳》記:擎蒼八年四月初十,英王詔曰:原莊國貴族,皆流放南荒;緣哀帝自縊,留莊國故宮治喪。原莊國文武,皆招安歸穆;不願招安者,賞銀賜地貶為商。原莊國平民,皆不動地屋;贈良田一畝,降稅三年無勞役。
原莊國非死傷士兵五十萬,由元帥花離落總管。
另賜莊國故宮新名:平城行宮。其餘地名不變,納穆所有。
越陌使臣來賀。訴:紹榮公主與首領夫妻和睦。公主水土不服,近日大病。
四月十一,王下詔:次年改元,歸元。
穆滅莊,北掠其地,包靖國土呈圍勢;靖王朝臣百姓憂,北擴蠻族充其域。兩國未斷交而相安,盛世暫享太平。
冊封禮畢,晴方送來王後賀禮,件件奇珍,不勝細數:“娘娘說,除晉封賀禮外,還包括昭儀掛記太子的謝禮,望昭儀喜歡。”
夢卿卿不失禮數:“謝王後娘娘厚愛,嬪妾改日親自謝恩。”
送走晴方,子汀在分類禮物時,發現一極珍貴清雅的龍泉青瓷瓶。
夢卿卿也愛不釋手,想插些花在裏麵作為裝飾。讓子汀命內務府派人,去平成鳳凰台下,找晏如所說的青色桃花。
不日,子汀報:“娘娘,按您吩咐,內務府前前後後共派十餘人前往平成;將鳳凰台下附近,方圓五裏都找遍了,未有娘娘您要的青色桃花。”
夢卿卿詫異:“就在鳳凰台下,不會有錯。”
“內務府確實找到一片綠色的花林。”子汀的話峰回路轉,“可…卻不是桃花。內務府的人說,那是梨花的一種;少之又少生在莊國境內,能長出如此大片實屬不易。不過,炘水正位於南北交界,氣溫獨特,物種繁多,不足為奇,不然怎麼會有鳳凰台桃花同綻美景呢?”
“哦?”夢卿卿問,“那梨花,叫什麼?”
子汀想了想,答:“青梨。同輕離,有輕易離別之意;我便沒有拿回來,怕娘娘您忌諱。”
子汀看夢卿卿不語,話題一轉道:“從內務府回殿的路上,聽護送和親隊伍返城重回各宮的守衛說。婚車行至盟懿關時,公主下車,站盟懿關城門北望半日,似乎在等什麼……”
“管好自己的嘴,主子的事,哪有你們奴才議論的份?”夢卿卿收起龍泉青瓷瓶,交給子汀,“既然無合適的花插,把它收起來吧。”
子汀捧龍泉青瓷瓶退下,夢卿卿開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