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薑苗苗
摘要:《西廂記》是元曲(雜劇)的魁首之作,在中國文學史、戲曲史、文化史上占有很高的地位,其價值是多元而且巨大的。本文從文本的文學性、人物的多樣性、創作的套路性等幾個維度切入,對這樣一部“複雜”的作品進行了分析,希望能更好地解讀之。
關鍵詞:多維,文學性,人物多樣性,創作套路
讀《西廂記》原是黛玉的推薦。《紅樓夢》第二十三回說黛玉在葬花時碰見寶玉,拆穿他所看之書“不過是《中庸》、《大學》”的謊言,繼而——把花具放下,接書來瞧,從頭看去,越看越愛,不頓飯時,將十六出俱已看完,但覺詞句警人,餘香滿口,雖看完了,卻隻管出神,心內還默默記誦。黛玉不是平庸之人,雖然心眼兒較小、偶顯刻薄,但這種性格上的“天然去雕飾”絲毫不妨礙我們對她的才氣以及她這個人的肯定。能讓這樣一個人這樣喜歡的書,一定是好書,於是我便找了《西廂記》來看。五本二十折外加幾個楔子,篇幅並不長,加之文字實在寫得好,使我有些愛不釋手,所以在圖書館坐了一下午就看完了。下麵談談我的感受與思考。
一、世人看戲,不知戲上也有好文章
上麵這個標題也是取自《紅樓夢》的第二十三回。黛玉與寶玉葬完花後,正欲回房,走到梨香院牆外角時,聽見十二個女孩子正在演習戲文。微風把唱詞吹進了耳朵,黛玉或感慨纏綿,或點頭自歎:原來戲上也有好文章,可惜世人隻知看戲,未必能領略其中的趣味。黛玉這一說,是針對《牡丹亭》,不過也正好概括了我對於《西廂記》的觀點。不敢說“英雄所見略同”,當然也不會是巧合的懵懂,世人看《西廂記》看的是張生與崔鶯鶯的故事,我們讀《西廂記》讀的是《西廂記》所有的內容,包括在功能上隻是作為載體的唱詞與文本。
唐詩、宋詞、元曲,都是時代之盛。詞相對於詩,雖沒有詩的整齊、雍容、高貴,然而或長或短,讓人捉摸不透,讀者以為作者要順勢往前走了作者卻忽然在此停住,讀者以為作者要在此處停住了作者卻又多寫了仨倆字;形式上長短錯落別有一番風味,內容上則打破詩文“載道”的規約,可以一笑紅顏、一遣閑愁。曲較之詞,則更加大膽,一則承繼了詞之“長短”,二則通過念白、對白將幾個曲子聯成一體並納於故事之中,比詩詞更加係統,可以一次性帶給讀者巨大的滿足,三則題材更加豐富、眼界更加開闊、文采更加“風流”。元曲(雜劇)如此之好,倘若隻是把它們當做“戲”來看,隻在意其“故事”而無視其文本,實在辜負了王實甫們的“辛苦不尋常”。
《西廂記》有“新雜劇,舊傳奇,《西廂記》天下奪魁”的美譽,作為元曲(雜劇)的魁首之作,《西廂記》自然也有前文提到的曲相對於詩詞的突破與進步,並且所突破的、所進步的,顯然達到了更高的高度。那些普遍的、籠統的,前文已有敘述,這裏隻說說它的“好文章”。且看第四本第三折的《端正好》: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原是想在引完《端正好》後就開始分析的,可是剛把這支曲定格在這裏,我就想起了一位畫家,據說某天一位記者采訪一位畫家:“您這幅畫表達了什麼?”畫家說:“要是我說得出來,還用畫麼?”我發現《端正好》放在這裏,就像那位畫家的畫一樣,已經描繪出了一切、說出了一切,而附加的、解釋性的語言在它麵前隻會被反襯出蒼白,於是學習那位畫家,與其說一些不可言說,倒不如讓無聲來勝有聲。隻想再次強調:《西廂記》(不僅是《西廂記》),故事不是其全部的價值,“戲上也有好文章”。
二、紅綠灰藍,各人生命有顏色
人物是一部敘述性的作品繞不過去的因子。《西廂記》雖沒有《紅樓夢》那樣龐大,沒有讓當時社會中各式各樣的人物全部登上它的舞台,但也設置了幾個必要的,差不多剛好夠演一個故事的人物,並且每個人物尤其是主角人物個性鮮明、各有特色。在閱讀《西廂記》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會不自覺地把其中一些人物與某種顏色聯係在一起,比如看到崔母腦子裏就反射出灰色,看到紅娘眼前就一片綠色。待我有了這種意識,繼而帶著這種意識繼續讀《西廂記》的時候,我發現原來每個人物都是有顏色的,於是便嚐試將幾個主要人物與顏色聯係在一起進行分析,這樣做或許能使分析與傳遞都變得更加直觀、形象。
1.粉紅色的張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