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君似明月,我似霧(三)(1 / 2)

“這邊是極南花的花蕊?”罹月看著那幾根雪白的小秧子有點無力,饒子墨好笑的看著罹月鼓起來的臉,壞心眼的戳了戳,惹得罹月又開始氣鼓鼓的拍打饒子墨。

饒子墨隻是笑,雪白的綢扇揮呀揮,為罹月趕走些夏日殘留的餘熱,挽起罹月散落在脖頸間的長發。罹月感到脖頸一涼,臉上就有些熱氣開始蠢蠢欲動,心裏像是有一堆小小的螞蟻在啃噬,有些酥酥癢癢。

饒子墨看見罹月有些微嗔的神色,嬉笑著用扇子敲了敲罹月的腦袋,站起身來,腿上卻忽然一痛。感受到疼痛的饒子墨神色略變,罹月卻仍舊拿著藥杵有些疑惑的看著極南花的花蕊,思忖著是該曬幹碾成粉末好,還是應該混合成汁液好。並未注意到饒子墨異常的神色,饒子墨輕笑,拉起還在絮絮叨叨的罹月說道:“來,給你看個東西。”

罹月的手瞬間被饒子墨包裹,不同於謝經秋帶著涼意的手,饒子墨的手溫暖異常,直接暖進了罹月的心裏,罹月抬起頭,看著饒子墨的側臉竟是有一瞬間的失神。

是藍底白花的布包……饒子墨將布包推至罹月麵前時,罹月心裏竟是一堵,裏麵是饒子墨送她的藍裙子和她那晚中毒動情時寫給謝經秋的書信,想起來竟然是酸楚又有些甜蜜。饒子墨看著罹月臉色的微變僅是動作一頓便繼而自然的說道:“看你當初寶貴的緊,所以當時影八幫你拾了回來,若是要謝就去謝影八吧。”

罹月撫摸著布包,那封信就在這層布下,她卻再也不想給謝經秋看。心裏頭說不出的怪異,但卻想不清楚緣由。看著饒子墨那張有些媚然的臉,罹月輕笑無語,將布包抱在懷中似是心有思量。饒子墨看著罹月麵色上閃露的愀然,以為她是想起了謝經秋,心中嗤笑。

“明日我便啟程去取極西花的花蕊,你也知曉路程不短,我連著趕路往返約莫差不多了。”饒子墨喝了一口茶水,是罹月先前泡的長山老人院中的野茶,極為苦澀,饒子墨卻喝的麵不改色。

罹月啞然,饒子墨如此對她,她此刻卻真真是說不出一點話來。太多的感謝都沒有說出來,僅僅是此刻說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罹月有些難受,胸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了,饒子墨從來也不肯告訴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待自己。

每每詢問他也隻是搪塞,可自己的心已似乎受不了控製,疼痛又甜蜜。曖昧不明的憂傷讓罹月開始懷疑自己的感情。罹月眼中流光四散,看著饒子墨顯得有幾分茫然又脆弱。

“你這般對我,口中總是說著我不明白的虧欠,我沒有記憶,不知道你到底虧欠了我什麼,所以也會覺得愧疚會覺得感激。你補償的心安,可你又怎知我接受的有多麼的不安。”罹月直直的望向饒子墨,眼中竟是難以言喻的憂傷。

饒子墨卻是低頭,如往常一樣的沉默。罹月看著饒子墨有些蕭索的神情,料想他也不會回答,隻是有些對著自己嘲諷的輕笑了一聲,拿了包袱出門。

“你怎知我又是心安的呢……”最後的話語隨著饒子墨的歎息消散在風中。影八站在門外聽到房中的話語,看到罹月負氣的離去,心中竟也是悶的慌。差點就要追上前找罹月理論個明白,饒子墨的涼涼的話卻從房內飄來:“影八,莫要去。”

聲音疲憊,帶著徹骨的涼意,卻又有難以言喻的憂傷。影八不知應如何安慰公子,常日從不說幾句話,此刻卻像是有些憤慨道:“公子!她什麼也不知道,她怎麼可以這樣傷你。原先的事情原本你就沒有責任,你又何須自己去承擔這個責任。你白白的付出心血,怎容的她這般踐踏啊!”

說道最後影八似是有些哽咽,眼圈有著難以讓人發現的微紅。隻有一直陪在公子身邊的他知道公子為罹月的事情,花費了多少心血,做了多少他原本沒有責任去做的事情。

從一開始知道罹月受難,他看見了罹月一家的毀滅,心中也是有些苦澀。但當看見公子回來時駭然疼痛的模樣,也是忍不住心驚悲痛。他看見公子在阮家廢舊的院子中站了一整個雪天,直到白雪已覆蓋了他的一身,公子悲痛的神情開始凝結成霜凍,冷冷道:“影八,你看著純潔的雪是覆蓋了多少血腥廝殺……”

他為救罹月而甘心用身子護住她墜入滔天的江水,自己卻受了江底無數石塊的衝擊,他站在懸崖邊上看見江中暈染開的血水是那般的苦澀心酸。當自己找到公子,公子似乎已經殘破不已,大傷小傷遍布全身,卻還是對自己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