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教學(1 / 2)

中午過後,買菜的人幾乎沒有了,菜場裏顯得很安靜,蘇慈將剩餘的一點菜裝筐,收拾完畢,便騎著車再度趕回石封村。

路過武有富家那片地基上的時候,就見兩班人馬正在對峙,武有富這一次將七大姑八大姨都搬了出來,可是相對人高馬大的崔氏兄弟,仍舊處於弱勢。

崔家老五捏著塊板磚惡狠狠瞅著對麵武家那班人道:“誰個敢動土試試,小爺叫他滿臉開花!”

說來也是奇怪,小個子的武有富竟然大大咧咧走到崔家老五麵前道:“待會我家動工的時候,你若真的敢砸,這房子我不蓋了!”

“此話當真?”崔家老五雙目圓睜,死死盯著武有富。

武有富環觀四周的街坊四鄰道:“我武有富一口唾沫一個釘,絕不食言!待會我一聲令下動工開建,若崔家兄弟若真的敢砸,這房子我一世不蓋了!反之,若崔家不敢動手,我蓋的房子,你們日後絕不可幹涉!”

崔家五個兄弟相互對視了一眼,一時間不知武有富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不過他們對武有富那點斤兩完全不放在眼內,齊齊點了點頭,卻是打定心思不讓武家將房子蓋下去。

這兩年,武有富外出做生意,據說發了財,若然讓他蓋了房,聽說還是一蓋三層,那還不將老崔家的風水給壓了下去?

正在此時,就見那個上身赤裸,刺有一條老大青龍的苗健,提著件單褂,輕飄飄從巷子裏走過來,來到中央,將衣服扛在肩頭,選了一塊青石坐下,看了一眼後方的那幾個泥瓦匠喝道:“蓋!”

憋屈了幾天的泥瓦匠,此刻便如打了一針強心劑一般,立時七手八腳動起工來。

崔家老五正要暴起,卻被苗健一雙陰冷的目光硬生生頂了回去,宛如像吃了個大鴨蛋一般,大大張開了嘴巴。

崔家五兄弟萬萬想不到半路竟殺出個苗健,苗健是什麼人他們又怎麼會不知道?武有富什麼時候和苗健這痞子勾搭上了?

崔家兄弟麵麵相覷,稍稍權衡一下利弊之後,五兄弟竟然不吱一聲,灰溜溜走了。

武有富又甩了一條中華給苗健,苗健恍若無事一般站起來道:“有事喚我,諒崔家五個龜孫一百個膽也不敢!”

武有富千恩萬謝目送苗健離去,心中卻是一番割肉般的痛楚,隻是心疼送給苗五的一萬大洋,不過相對出了一口惡氣,還是頗為酸爽。

“這年頭有錢能使鬼推磨啊,即便打死崔家五兄弟,他們也決計不舍得白送出一萬大洋!”武有富如是想,歎口氣,心道那一萬塊全當喂狗了。

武有富能請動苗健,使得作為路客的蘇慈也大感意外,不過這些俗事便如春風過耳,他倒並不放在心上。路過花嬸家的時候,花嬸又送給蘇慈一袋新蒸的饅頭,花嬸心疼蘇慈,同樣也是看著這個孩子長大的,平素對蘇姓尼姑敬愛有加,蘇姓尼姑歿後,恨不得將蘇慈當親骨肉養,隻可惜畢竟一個寡婦,力有未逮,唯一能做的,隻是在洗洗補補上稍稍幫襯幫襯。

摸著蘇慈後背上新打的補丁,花嬸的眉頭不禁皺起,歎口氣道:“好孩子,萬事小心點,凡事忍一忍就過去了,不必太在意,行走世上,磕磕絆絆難免。”

“嬸,我曉得的。”

哄哄二丫,蘇慈便告辭了花嬸,一路返回風陵庵中。一切還是照舊,所有的活動都成了定律,也是輪回,日複一日,下山,上山,進貨,出貨,痛苦,快樂,都在分秒中演繹和重複。

下午,蘇慈在庵堂內打坐了一回,算算日子,今日正是那個約定的期限,不免暗自歎息,於是取了個上學時的舊書包,將幾本書和一些講義試卷裝進去,出了庵門,順著一條向西而去的半山小徑,一路走著,一邊欣賞山中風月,不多時已來到大清澗的邊上,遠遠望去,就見那個如空穀幽蘭的婉約身影,已然站在了那座鐫刻著“風陵勝跡”四個字的滄瀾亭之中,那人身穿白色的連衣裙,漂亮的蝴蝶結紮起一根高高揚起的馬尾辮,顯得飄然出塵,正斜倚在欄杆上,入神地翻閱著手中的一本書卷。

這一幕清麗的畫卷,使得蘇慈立時想起《紅樓夢》中的黛玉,也想起了那人推薦他讀的一本李義山詩集中的幾句,星沉海底當窗見,雨過河源隔座看。若是曉珠明又定,一生長對水晶盤。

想著,不禁目中露出晶**色,口中喃喃,不知此生是否能與伊人共對那水晶盤?

遠遠的看著蘇慈來到,那女孩不禁莞爾一笑,頓時使得周邊青山失色。

“這一周溫習得怎麼樣?我要考你!對了有獎,錯了必罰!”女孩裝著板起臉,卻又忍俊,使得本就有點羞澀的蘇慈不禁看得癡癡,頰上染上一絲紅暈。